坏蛋班长养成录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
初三上学期还没结束,我们的天塌了——曾经初二的“老”班长阿兴变坏了!?
看着他不再醉心学业,而是顶着非主流的爆炸头,身着红装绿服,游走于校痞之间,我们的惊讶慨叹,比被初恋伴侣背叛了还扎心。
虽然,他的成绩在我们读初二的班级里算不上最好,但他在初一时积累的好人缘,在老师圈里的口碑,当上初二班长当之无愧。
初二时还是2007年,我们在网络时代的冲击下都比较早熟,可当他用他那天真纯洁的语言在跟我们自我介绍时,不仅语文老师佩服,我们更是掌声连连。
这样的少年奇才,怎么就堕落了呢?
答案众说纷纭,有说是因为他母亲去世缺乏管教,有说是他被美色所诱,有说叛逆期到了,有说他父亲在家昏睡,上梁不正下梁歪……
总之,原生家庭或者性格因素,他再也没有走学霸路线,命运交响曲恐怕从此没有那么一帆风顺或者轰轰烈烈,坎坷注定。
记得初二有一次,政治老师被我们气得不想上课,是他站了起来,跟老师道歉,老师是位女老师,还试探了一下他,说想必这是你的想法吧,他回答得也机灵:“这是我们大家的心声,我只是代表一下而已。”
当时有一种流传已久的说法,说书读到初二就不用再读了,于是我们这群实打实的90后开始了各种逼迫学校开除我们的尝试——在生物老师的课本里放一只死鸟,在教英语兼副校长的衣服上放蚂蚁,扔粉笔头。
而他们对我们的反击也是剧烈的,一次因为说话我便被物理老师拧耳朵拧得通红,一次因为互看不顺眼地理老师兼主任与两学生兄弟互殴惹来家长。
这些,其实阿兴都看在眼里,记录在他多年后的自传里。
至于他变坏的源头,其实有另一种观点,认为他早在读六年纪的时候就坏了。
据说当时他如痴如醉地读着《三国演义》,与学霸阿鑫下棋却老是败北,被同桌瞎编家中母亲是因为行为不检点导致的生病,顿时火起,与同桌扭打了起来。
“砰”的一声,整个书桌都倒下了,惊动校长室的人。
结果他和同桌被校长当众用藤条抽打,同桌跟他道歉,疼痛难堪,簌簌地留下泪来。
他倒像条硬汉,愣是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咽”了回去。
数年后的同学会我们提及此事时,已留着小寸头的他哈哈大笑道:“那如此说来,我在幼儿园时就变坏了,因为阿鑫的堂弟直呼我爷爷的名讳,我在厕所里直接给他堂弟肚子一拳,害得他哇哇直哭,可算变坏的最初了。”
村里的一个老顽童却有他自己的看法:“阿兴从小被他的母亲老师管教自然乖乖孩一个,忠厚老实,五年级时有一次我把课本丢在垃圾筐里,他立即去报告老师,结果老师办公室哄然大笑道,他丢了你难道就不会真给他丢了,看他还神气个啥?瞎管闲事无钱赚。”
“五年级分班之后我们再无交集,可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却是在村里的网吧里,那时他同一个村痞寻我说要不要一起去小镇上溜冰,也没干什么坏事,但总感觉他拽拽的,想要泡妞。”
二
初二时我们上英语课开演唱会,与国际接轨,上语文课写情书,让文化飞扬,上历史课写同学录,留名青史,只剩下阿兴和一群丑女生在努力攻坚英语的语法,语文的表达,历史的说辞。
学霸阿健无需怎么努力,也能取得好成绩,有几个同学颇有微词,说应该让他当班长。
若真的是他当,班里的卫生他就有破坏的一份,哪还能有阿兴的监督之责。
有一次阿健惹到教英语的副校长,直接被揍哭,阿兴想像上次政治课一样从中调停,不曾想引来班里校痞众怒,关键时刻阿健的父亲来学校,阿健退了一步,愿意认错道歉,才将焦点淡化。
从此阿兴和阿健玩得极好,真的一起开始写情书和同学录,用MP3听歌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据阿兴回忆,他读四年级的时候,村痞搜集放在他自行车车筐里的情书,大声地在校道上念,他既无语又欣喜,从此在学校里更出名了,但他还是装出一幅之乎者也顽固不化的嘴脸,“气”得将信撕碎,并说我妈妈不让我谈恋爱,让人真正的无语。
到了六年级更是撕碎同学录,好像自己的一言一行,一笔一划都被纯洁的同学玷污了一样。
在初二以前,他很少能听到流行歌,甚至不知上网为何物,很大程度上受到母亲的影响。
初二还有一次更危险的是,阿兴的母亲去世,到了班里校痞们不知所以,大声喧闹,阿兴头一次以班长的身份警告他们别吵了,如果当时不是另一拨同村人知道情况,好言相劝,阿兴极有可能被揍。
初一初二的时候阿兴为了一道题可以冒着炎炎夏日,跑去老师办公室寻求解答,那豆大的汗珠挥洒在校道,却一点拦不住他的脚步。
校道上杨柳依依,他如一股春风,吹拂求索精神,让教育工作者遇之笑颜。
这,都是阿兴母亲教的,早在三四年级时便是如此。
谁会想到,一两年后,他竟成了校领导谈之变色的“危险人物”。
其实刚上初三的时候他也不是不努力,曾经一度将阿鑫的成绩风头盖过。
还记得那天也是酷暑,他和同村人从祭祖山上下来,我帮他收的成绩单,门门优秀,就是物理成绩刚好及格,但依旧将坐在他身后的阿鑫吊打。
阿鑫面露难色,从小学到现在,没有一次被阿兴赶超过,最多平手,两人总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气场。
“恭喜打破魔咒!”我们一同祝贺着他。
那时阿兴不仅成绩好,人也乖乖的,脸蛋又俊俏,班里女生的眼睛像满月时或倾泄或挥洒的月光般,一直往我们坐的位置盯。
我们好几个同学看了都嫉妒,都在想着他的初恋女友会是谁。
阿兴的同桌阿凯率先行动了起来,但一到写东西就发懵,还是阿兴帮他写的情书,后来,那收信的女生成了阿兴众多女友中的其中一任。
而坐在阿兴后面,阿鑫旁边的重读生“黄大仙”,也开始污言秽语地影响我们,不止阿兴,谁都难以免受池鱼之殃。
三
“我只是比飞轮海帅一点,比周杰伦有才一点。”
第二天,这句阿兴在QQ上与隔壁村女子敏君吹牛的“经典语录”传遍了整个社交网络。
如此狂妄又可爱自然有人看他不爽了,只可惜暗恋敏君那人阿雄爪牙不够。
我们这群不会读书的乡下小伙伴不知道,从此我们会与奇装异服的他一起走多久,但这并不妨碍他可爱了。
那时是正月尾,班里的校痞阿业过来阿兴的村子被打,而阿兴同玩伴过来阿业的村子网吧上网却安然无恙,只因阿兴与校痞大都交好,至少有一面之缘,很快就有村痞注意到了。
就像那句“汉东省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学校亦然,阿雄自然愿做领路人,当面故意怼阿兴,阿兴见他壮实,敷衍了事。
同桌阿凯经过一个过年,对于人情世态仿佛开窍了般,也警告阿兴别太高调。
我们都有一种错觉,阿兴是龙,只是久在樊笼里,难以返自然。
那时5.12大地震,我们上课前都站起来为死者默哀三分钟,阿兴以此为梗还在小范围内痞坏道:“你若来我们班,我们全班尖叫三分钟。”“百年之后,我若去世,全世界的人为我默哀三分钟。”诸如此类的话,可谓对远方的死者大大的不敬,我们又有一种感觉,阿兴无赖得像条虫。
后来我们的校园青春大多结束了,除了少部分读高中或者职高。
而阿兴,听说那个暑假他去他亲戚家打工,接触什么叫上流社会和底层生活。
他也一直痞痞的,颇有少年感。
重读初三的时候他以一身绿服出现在师弟师妹面前,与他们打成一片。
据与阿兴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的回忆,他初三时之所以热衷打扮,也是因为他家里有一个会pua人的妹妹,说非主流好看帅气云云。
那时是在溜冰场,有人要打他,各路豪杰帮他叫人,最后阿兴还是被打了。
好运气似乎用光,第二天便有“三英”为他战“吕布”的战绩,终究是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再后来他去哪里读,去哪里混我都不在意了,除了寥寥数面,只看着他常换个性签名的QQ到常发旅游景点的朋友圈。
翻开他最近的一条文案,算是彻底成熟了:
“一款微软系统自带的“黑桃王”小游戏,是他童年同诡辩家们开局的乐趣。
但自从女君子去天国旅游,缺席刻骨铭心的看管,他对话魔盒,再没搜集第二课堂。
也曾妄想一拳打爆四面楚歌,感受孤独的烟火,绚烂的天际。
儿时笑泪黑淘完,年少盛大黑逃亡。
随着自动麻将桌摇完骰子后“滴”的一声脆响,摸牌人忽喜忽愁,算盘打响,这才真的扣他心弦似年年,等下一个天亮。”
从他的遣词造句和日常生活可以看出,或许当年阿兴表面痞坏,其实醉心文艺,寄情山水,那些我们看不到的日夜,他在追读世界名著,那些时间碎片与青春高光,终不似,少年游,沧海一声笑,快意恩仇……
或许九年义务教育规范得了我们的肉体和知识,但禁锢不了自由与灵魂……此刻我在工厂里打螺丝,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