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西东：你不会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要什么

我们并不是因为清楚一路上的风景才踏上西藏之行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并没有那么多的确定性，也是我们一路扣扣搜搜的原因。省钱也不是一开始就出预算，反而是越到后面，我们才越加清楚哪些钱是可以不必花的。甚至到后来需要花钱，乃至于鼓励花钱，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比如酒店的矿泉水，又比如服务区加水，水果，吃大餐还是住宾馆，有什么特色吗，真的需要消费这个吗……就在回家之前，原本打算在西安逗留一天的，但很快就推翻了。而且，当晚就在服务区休息。饮食什么的就更是了，通常都不在服务区买吃的，或下高速，又或提前备好。

就是这样，最终五千块钱也还剩下一点。

当然，给我最大的启迪和收获的，也许并不是在过程中所享受或体悟过的种种，更多的还是一种心境上的明悟。

我不知道绝大多数人目前是否还具有很大的勇气，去走出家门，去进入到新的领域，去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去真正按照自己的生活去活一次……我不知道。但好像确实走了一遭后再回来，变得好像不是那么容易着急了。

就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本身是脾气暴躁的人。很容易焦急，也很容易浮躁，甚至很容易情绪化，乃至于长久地内耗自己。这一点在刚回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改变，甚至在回来后好几天我也依旧不觉得有什么变化。变化是在后面的一段时间才显现出来的。

也就是近段时间吧。这几天里下来，我几乎每天都睡到中午，甚至是大下午。然后我会空出大量的时间来泡茶，以及我也每天都会抽点时间出来看看风景，再就是吃饭的时间变得长了，几乎是细嚼慢咽的。当然，最初我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我所想的也几乎是日常具体而细节的，说白了就是当下的。也是后来，慢慢体味过来，原来是有变化的，并且这种变化潜移默化之中影响着我。

我是说，我曾经也一个独处着生活，甚至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会儿我也无所事事，我也每天都睡觉，且睡得可能更多。但那时候，我不会花多少时间在好好吃饭，我也不会去留心大自然的变化。看书，看剧，听音乐，然后就是睡觉，这些才是时间的绝大多数。说不上来，那会儿明明是更急迫的，更急迫地想要工作，更急迫地盯着钱，也更急迫地想要证明点什么，比如证明自己可以做个有用的人，做个有价值的人。乃至于花时间的方式，都是走马观花，过不了多久就该浮躁了，过不了多久就该厌倦了，自责，愧疚，焦虑，颓丧……如今则完全是反过来的，我几乎不怎么看书，看剧也少了，甚至音乐也不咋听，倒像是完全没有需求。我已经开始渐渐意识到对我来说哪些是可以不必的了。

它并不完全是通过比较或筛选的结果，而是以一种很神奇的方式，就好像是突然之间就可以放下了，就可以不去比较了，就可以连筛选都不必有。突然就决定，突然就变了，突然就不一样了……中间的过程就像是并不存在。

我知道，这很不符合逻辑，乃至于想象也不敢这样去想。怎么说呢？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开始是懒散的，是散漫的，是觉得疲倦和烦躁的，是无聊也空虚的。然后，大片大片的空白和遗忘，就像重要的必将重逢，而不重要的则会消失于时间长河？在那一刻，我终于不再执着于做自己，而是好像接受了自己，原谅了自己，也从某种程度上放过自己，乃至于放下自己。是的，可以不必是自己，可以不必强调，不必突出，不必表现和表达，乃至于是与不是都可以。我接受了，然后继续往前或不必着急向前，以一种我以前从未有过的心境，慢吞吞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我现在还是没钱，甚至很多都没有。比如没有很快乐也没有不快乐，没有享受也没有不享受，没有特别特别想做的事儿却也在做一些事儿。就像此刻，写下这些，可写也可不写，就是写了。

我想通过西藏之行，终是慢慢体会到：原来很多很多，你都不会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换句话说，谁又知道一旦知道自己要什么又该如何与之相处呢？我是说，不是欲望的，也不是需要的，就是一种本身就可有可无，但还是会去争取一下。当然，哪怕最终没有成功，好像也并不后悔，更没有更多的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自证的倾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但我当然知道，不是这样的，哪怕你说得再准确，哪怕你说得再模糊，我都知道作为存在的事实并不会是言语所能表达的那般。那不过是你的视角，你的立场，你所重视的方面罢了。实际上呢？我只要不是如你这样去想，我甚至都不必理解。我自然也就无须理会了。

很神奇的一种心境。明明就在这儿，明明还是原来的生活，明明一切都还是照旧，却又似乎一切都天然般，理所当然般，就是不一样了。没法具体指出，感受真切，它们不会影响我，我也不过多去干预什么。不会想着一定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物，不会想着说一定要做到怎样的程度，也不会想着时刻留心自己……怎么说呢？就像有时是疏离的观察者，有时是参与者，还有时则都可以啊，是怎样就怎样呗。

是的，不再依赖于头脑，也偶尔用生活经验，还偶尔去尝试发现。偶尔听别人说说，也偶尔对别人说说，还偶尔只对自己说。头脑，身体，灵魂，体悟，认识，感受，直觉，立场，利益，筛选和辨别，好像可以互不影响，也可以只停留于它本身，还可以是什么都是什么或什么都不是。

就像我不会问你为什么不快乐？就像我不会问你喜欢什么呢？还像是我不会问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奇怪的心境，奇怪的念想，一旦产生，倒像是明知道自己就是自己啊，所处的环境不同，于是就有了不同的心境。兴许短时间内并不明显，但事后必将会在某一天里重逢，再相见，是重温，是回忆，是温存，也是重新拥抱。

我们知道，可以的。就像为什么不笑？我可以不笑啊！又像为什么走到现在，才到这儿，好像也没什么的啊。并不是只有走或动起来，才算是速度，看今朝，也可以展望明天，同时并不影响回忆过去或遗忘当下。

我是说，珍惜时间不见得就是把时间掰开掰碎，珍惜情感也不见得就是过度投入全心全意都扑在别人身上，珍惜自己也是如此，我们最终都只能是作为自己的心境，有了心境才得以看见心境之内之外的种种啊。

你可以说，忘记时间才没有昼夜，才是永恒。你也可以说，活在当下，当下即一切；你还可以说，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就像我所拥有的一切我也并不都是熟悉或必须用上的，但它在，会有的，会来的……一切都路上。不必迎接，也不必回避什么，更不必费心去记下或早早就决定什么。

什么是什么呢？在什么都不是什么的时候，在什么就是什么的时候，在什么还可以是什么的时候，它不必是什么的其实，就像它已经是什么的事实。

不懂，可以不懂；懂得，也可以不去懂；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