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

蒲松龄《鬼市》+《圣经·旧约·创世记·所多玛与蛾摩拉》+2018年8月5日的梦境=以下这篇随笔

某一星球，两个毗邻的临海小国，四季常青，最冷月气温均在10摄氏度以上。

两国民族成分接近，文化相似，只是由于若干历史政治原因分开。

边境以河为界，沿岸分布着一些村落，鸡犬相闻，村民自由来往，不受关卡限制，一派其乐融融。

稻田、菜畦与水塘星罗棋布，其间夹杂着杉林和樟树林。

一日午后，某集镇中学与对岸友校在河边的球场举办足球比赛。一位少年，追逐飞向对岸的足球，不顾众人呼喊。

过桥，绕田，越阡度陌，从他所眷恋的那个女孩子的阳台下飞驰而过，她身着绯色衣裙，收拾晾晒在外的衣物。她的同学不到一个小时前在赛场上与他对峙。

那球像被下了咒一般，仍不住向前滚去。

青灰暮云如大理石纹，延展至天际，连接山顶残存的几缕金光。

少年停下脚步，他看见平原的那一端有两座高楼，直入云霄，那是海滨繁华之地的建筑，其一为教堂，其二为酒店。

他听长辈说起过这两处地标，今天却是第一次端详它们。教堂的圆顶以钢筋作骨架，镶嵌巨大的玻璃板；酒店的主楼是一座高塔，黑砖砌成，散发着古代堡垒的冷峻气息。暮色茫茫，教堂和酒店皆是灯火通明，就像原野上的星辰。

少年注视远方的建筑，陷入长久的遐思，畅想有一天他会到达那里，举杯或祷告。

……

霎时教堂穹顶破碎，巨焰腾起，再望酒店，已向一侧倾颓，窗中迸发的光亮，较之此前的灯火通明，更耀眼了千百倍。尽管相距遥远，少年仍然清晰地看见楼上人影幢幢，四处逃散，同时听见爆炸的噼啪声和哭喊声。高楼扑地的一刻，大地似乎都在晃动，震得少年双耳中如雷破一般。

……

夜色正浓，比赛已经结束。路遇参赛校友，少年如堕梦中，连结果也不甚关心，敷衍着聊了几句。

回到家中，不等父母关切地询问，他突兀地问了一句：“海边是不是有楼塌了？”

“楼塌了？”父亲颇为诧异，“哪有这事？”

“你很累吧，快洗洗手来吃饭。”母亲一边摆着碗碟一边说。

然而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了。

奇怪的是——少年想——这里虽然近海，却离海滨有几十公里。

我竟然看到了。

一个月以后边境筑起了长长的墙，卫兵在桥上设卡。村民们再也不能随意走动到对岸。

一年以后，少年去内陆上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