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艳遇

 

 

山阴某生，经商口外，颇有收获。某年底，匝岁事竣，负囊千里返归。

距家十余里，漏已二下，幸月色微茫，思亲而情切，乃疾步躜行。 忽有女子行其前，莲步盈盈，姿态摇曳，约略甚美，心仪之：“盍追及一睹芳华之容？”比追及，果艳绝，心乃动，试以游语挑之而不愠，因诘曰：“深夜风寒，路途惟艰，将奚之乎？”女子颔首答曰：“家在许举子桥。”其声呖呖，其情脉脉，痒酥酥不胜悦慕。生曰：“巧极矣，与予同出一途，可偕行相伴，护卫左右。”于是且行且谑。既至，女顾谓曰：“幸蒙呵护，盍进门饮一杯，以祛夜寒，登程未晚，登程未晚？”生素贪杯，更兼美色在侧，不觉微醉。“醉不成行，姑留敝家一宿。可乎？”生喜非望。俄而登堂入门，有小楼二间，精致华丽，女缘梯而登，生随之。至闺阁兰室，但见轩窗玲珑，床帏轻薄，一榻横陈，裀褥温软，女则倚枕微笑，神情轻佻，面颊桃花，眉眼扬波。不觉心性大乱，乃扑而拥之，宽带解襦，女则半推半就，似拒还迎。正欲入巷，一接芳肌，奋展雄风。忽闻室外橐橐之声音，由远而今，仿佛跫疾。女猝然而起曰：“祸矣，我夫即来。”生不知所措，急切中纵身自窗而出，遂归不知。

次晨，天色微曦，对岸有磨豆腐者，早起汲水淋浆，瞥有人在桥下水中漂浮，恍若死尸，打捞之，逾刻始苏。诘得始末，生曰：“但已登楼，何知反入于水坎乎？”众咸诧异，盖所自小楼，业已荒废经年而待翻建。所负归囊，亦不复见。鬼促狭耶？人之设计夺财耶？不得知，抑或癔症而自迷乱？亦不甚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