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里的哲人王:当苏格拉底看到三根手指 | 理想国(20)
上一篇讲到,教育者可以通过引导使人向上看到真善(而非向下看到欲望),这种向上是拨云见日:
“我们现在所考察的看来并不是像翻贝壳游戏那么容易,而是使灵魂从朦胧的曙光重新转向真正而定白日——这个转向就是上升到实在,或换句话说就是真正的哲学。” (庞燨春译本,第212页)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学问才可以吸引一个心灵脱离原来的状态转向实在(即真正的哲学)呢?
基于之前苏格拉底对理想国统治者的建构,统治阶层是从战士中选拔而出,所以换句话说,这种引人向善的学问必须是对战士有价值的,而在之前的讨论中,苏格拉底已经提出了要让战士接受体育锻炼和音乐学习,但体育锻炼是关于生灭世界,而音乐学习是为了培养精神和谐并不产生知识,所以这两种明显不是那门可以引人向善(真正的哲学)的学问。
这时候,我们就要追问了,那除了体育锻炼、音乐学习以及专业技术以外,到底还应该学习什么呢?
“如果它们就是我们能学习的全部内容,那么我们就学习一些能应用于它们全部的东西……就是区分一、二、三的能力——简而言之,我所说的就是数字和计数。”(庞燨春译本,第213页)
苏格拉底认为所有的技艺和知识或多或少都与数字和计数相关,比如对于战士来说十分重要的军事技艺,最基本的,将领只有通过计数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带了多少士兵。
随后,苏格拉底就引出了一对概念:
“在我心里,按我们所说的方式,我区分了具有吸引力的事物和没有吸引力的事物。”(庞燨春译本,第214页)
这个过度让我很迷惑,反正苏格拉底的很多推演过程我都看不懂,不过这不重要,我看书的原则是,看得懂很好,看不懂暂时跳过,但是《理想国》里的论证的是一环扣一环,所以我只好求助其他的译本。
在郭斌和与张竹明的译本里,这一段说的是:“我将努力把我心里的想法解释给你听,我将告诉你,我是如何在自己心里区分两种事物的——有我所指的那种牵引力的事物和没有那种牵引力的事物的。”
这样似乎就明朗很多了,这里的“牵引力”与引人向善就对应起来了,然后苏格拉底进一步解释道:“有些东西是不需要求助于思想进一步考察的,因为这些情况通过相关的感官就得到充分的判断了,而别的从洗不能不需要激发起一种探究的态度,因为感觉不能得出可靠的结果。”(庞燨春译本,第214页)
这里说的是理性与感官,在我们的感觉种,有些东西可以通过感官来判断,但有些东西则需要通过理性的思考来判断,比如那些同时引起相反感觉的东西就需要通过理想来做出判断,为此,苏格拉底以人的三个手指(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为例:
(一)手指是什么
无论这三根手指的位置如何、颜色如何、粗细如何等等,都不影响人们把见到的三根手认作手指,也即不需要通过种种设想和思考就能得出手指是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心思如果感到有一种要去思考的推动力,而且还要对一根手指是什么的问题设法想出一种答案来,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因为视觉并没有给心思提供一种根据或理由,可以假定手指同时是一根手指的相对、相反者。”(庞燨春译本,第214页)
也就是说,人在见到手指的时候,都能快速识别出那是一根手指,无论手指的位置、颜色和大小等,都不影响那是一根手指。
这里说的是视觉,对应的是可见领域。
(二)手指的大小
“但是手指的大和小又怎么样呢?在这种情况下,视觉所见到的就足够了吗?无论手指看上去在中间还是在两边,这有什么区别吗?对于触觉、手指的粗细软硬不也一样吗?在这种情况下,别的感觉也不能给出充分的印象,不是吗?我的意思是说,这就是每种感觉的运作方式:主要是硬所在领域的感觉必定也是软所在领域的感觉;它传达给心灵的信号在感觉上同一件事是硬的又是软的。对吗?”(庞燨春译本,第215页)
比如,当我们用手摸到一个东西是软的,我们的触觉就告诉心灵这个是软,而当摸到一个硬的东西时又告诉大脑这个是硬的,然后心灵就开始迷糊了,因为触觉传递过来的是两个相反的概念,这时候心灵就必定想弄清楚硬和软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有理由假设,在这种情况下心灵所要做的主要事情,就是运用算数和理性来帮助检查任何传来的信息是关于一个对象还是两个对象的。”
在心里犯迷糊的情况下,理性就开始上台发挥了,在这里就是来区分触觉传来的信息说的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此处注意结合着开头提到的“区分一、二、三的能力”来理解。
这里说的是理性,对应的是可知领域。
苏格拉底通过(一)和(二)引出了我们区分可知领域与可见领域的方式:
“所以刚才但我说有些事物是引发思考的,有些事物不是引发思考的时候,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把那些与它们的对立物一起触动我们感觉的事物成为引发思考的,而把不是那样的事物成为不能引发思考的。”(庞燨春译本,第216页)
题外话
苏格拉底从三个手指见到了可见领域与可知领域,萨特从咖啡馆的服务员和杯子见到了意识,而我只能坐在这里苦思冥想人家想说的到底是什么,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幸与不幸,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