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书包(上)

转眼间，春节已过，由于下雨，也不想走亲访友。

无聊的跺来转去到了自家的老屋。只见残垣断壁，杂草丛生，不见了儿时的路。小时穷，多数农民未修烟窗，故见墙壁从中间到顶部连着墙上的横梁，橼子，及瓦都被烟薰得漆黑。

恍恍然，我看见墙上挂的一个竹篓，已然空空如也，里边只剩下些许黑色的灰尘。

记得很小的时候爷爷的屋里就有这样两个竹篓，一个挂在碗柜边，里边装的是干辣椒，蒜，味精，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竹子编的装花椒的葫芦。

另一个挂在爷爷的床头，其实离床也有一米远，里面装的书，有地里，历史，书页发黄；毛主席语录，有成年人手掌大小，还有“毛泽东选集”，很厚。

其它的书页有点粗糙早已泛黄，书边发黑，唯有毛泽东选集书是薄而白并且光洁平整的书，字迹印刷清晰。

竹 篓也不知怎么的，会挂在倒塌的外屋。爷爷的房间门锁着，锁上锈迹斑斑。我找来钥匙想打开它，终因生锈又不忍心破坏而未能得逞，怏怏离开了。

记得小的时候我上一年级背的红色的书包，上有白色带绿叶子杏花。因为书少，里面总是空荡荡的，但它一直伴随着我到了三年级。

那个时候我看到大哥大姐上学背的是军装布书包，尤其是满满一包书，方方正正，看到特别羡慕嫉妒恨。

我跟妈妈说:妈妈，我要一个军装绿的书包。

妈妈说，你又没几本书，要那么大的书包做什么？在说，你书包漂漂亮亮的，又没烂，等你书多了装不下了在说。

我妈妈很武断的拒绝了我，我心尤不甘。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路边有筷子粗细的藤条植物，也不知叫什么名字，藤上长有象老鹰嘴巴一样的钩刺。

我把书包放在地上，把藤条一端按下来压在书包上，并用脚把藤条踩在地上，在用手使劲把书包一扯，书包上就被刮出三条长口子。然后我搂着书回家，跟妈妈说，妈，我今天在回家路上摔了一跤，正好路边有棵刺桐树，把书包也刮烂了，你给我买个新书包吧？

妈妈凝惑的翻看着书包，奇了怪了，除了我们屋后柴山上，这上学一路那有什么刺桐树？你是不是因为我没给你买新书包故意把书包挂烂的？妈妈突然眼晴睁得圆圆的，恼怒的问。

眼看我的“阴谋”就要被妈妈戳穿，我感到的脸腾地就红了。

妈妈愤怒的说，你这个败家子，你知道吗，这是你三姨娘送给你妹妹做新衣服的生日礼物，你上学，当初给你做个蓝布书包，你不要，哭着，闹着非要这红花布做书包好看，如今好好的，你就把它整烂了。你这个败家子，我看只有“黄金棍儿才能出好人”。

妈妈转身从门角落里找出了一根大拇指粗约一米长的黄金树木棍子，头上边还系了根七八十厘米长筷子粗细的绳子。

我吓得一哆嗦，转就跑，才三五步，我感到腿上一紧，啪，接着火辣辣的疼痛传遍我的全身。啪，接着又是一下，我痛得跳起，一边哭一过跟妈妈告饶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妈妈并没有停手，把我抓到跟前还要打屁股，正好爸爸从镇上下班回来，他夺过妈妈手中的棍子说，这是打牛的啊，你把他打伤了怎么办，还不是自家亏财。

妈妈说，你看你养的好儿子，把这好好的书包给整烂了。

爸爸没说话，把我领到爷爷的房间里，从大黑漆长方形的柜子下边拿出一个输过液瓶子，瓶子里有半瓶酒，酒里泡着三条成人中指头大的小蛇，两条青蛇，一条黑色身上有白点花的，听大人说叫菜花蛇，有毒。爸爸蹲在地上把我的裤脚卷起来，我看到我腿上一圈一圈的有约一厘米宽的红肿。爸爸说，还好没有破皮。

爸爸看了我一眼关切的说，忍着点，有点痛，爸爸给揉揉很快就会好的。爸爸拔出瓶塞倒出酒涂到我的腿上，并轻轻的反复揉搓。以后想买什么，跟爸爸说，不要把好东西弄坏了。

爸爸给我的腿上了三次药酒，站起来，指着墙上的竹篓说，那是什么？我说，旧的竹篓篓。爸爸说，它是竹篓篓，可是它是你爸爸的书包啊！

爸爸说，那时国家刚刚解放几年，但兴办教育。爸爸看邻村的小伙伴都去上学，他跟他爸爸说，他想读书。爸爸的爸爸说，读书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你看那王家那个三娃子，读了几天书，就知道“游手好闲”，不听父母的话，跟父母作对，连父母订的媳妇都敢不要，读书都读傻了。

再说读书还要交一块钱学费，有那一块钱还不如买几斤肉炒几个菜吃了好，啊，去吧，去吧，赶快去割一背篼牛草回来。

嘿！嘿！嘿！爸爸的爷爷屋里传来咳嗽声，爸爸的爷爷在屋里大声叱骂，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吃，你不知道吗，冷清沟的颜端公人家能写几个字，念几句“哔哩啵啰”的经，一年四季搞个埋死人的道场，就赚得盆满钹满，富得流油，你说你得行吗？你不送儿子读书，我送，就再丑丑我这张老脸，又如何。

孙娃子去做饭，我送你去报名。爸爸的爷爷抖抖愰愰，颤颤威威的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

爸爸的书包(上) 爸爸的书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