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和慢（1）

晨起后看手机，一惊，又星期三了。说与妻听。妻说，明晓得我们老了，时间还要过这么快。又说，也怪，带孙孙巴不得他长快些，轰一声就18岁了多好。

外孙女今年7岁，到18岁还得11年，时间相当漫长。如果能够“轰一声”长大，——且慢！从67岁“轰一声”过去11年，岂不是78岁了么？倘若再“轰一声”，两条老命怕是人花花、人影影都看不见了。从上周三到本周三，就这，都嫌时间过得太快了。

快和慢是相对的，取决于人的感觉，这道理人人都知道。情人约会，郎情妾意，卿卿我我，十几个钟头一眨眼就过了。周末加班，也就是几个小时，感觉怎么也挨不到黄昏。春天是美丽的季节，但是“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眼见得百花凋零，落英缤纷。夏日炎炎，就盼着秋风送爽，好容易立秋了，偏偏还有什么“秋老虎”。一年四季，就数夏天漫长。最有趣的是烧开水，守着一壶水半天没动静；不耐烦了，转身去干点别的，感觉也就是“轰一声”，水已经快烧干了。

年轻时小聪明，曾认定凡是与好心情有关的都离不得个“快”字，如快乐，愉快，痛快，爽快，畅快，快活等等。奇怪的是，这类词语的反义词中全都找不到“慢”字。那么，悲伤，痛苦之类的情感好像与“慢”无关了。及至上了一定岁数，才发现快与慢给人带来的感受变化无穷。快固然给人带来好心情，比如买东西不排队，开车时交通不拥堵，三下五除二把事办完。然而，慢未必就会给人带来坏心情。慢节奏的生活，睡觉睡到自然醒，慢悠悠地散步，进餐时细嚼慢咽，那种悠闲的日子是何等的有滋有味。

说时间就是生命，对老年人来说，慢生活就更重要了。按中国人的平均寿命男性73岁，女性79岁计算，我们夫妻二人剩下的时光分别还有6年和13年。当然，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都能活他个20来年。即使如此，余下的时间也经不起“轰一声”了。小说中，电影里为了避免坏的结果，等待转机，主人公往往会拖延时间，巧施缓兵之计。而真正的时间是不可能拖延、不可能争取的。“嘀嘀哒哒”，那是时间的脚步。你快乐也好，悲伤也罢，与时间的前行的脚步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我们管不住时间的脚步，但可以放慢生活的节奏，可以把每一天属于自己的日子安排得丰富多彩。晨起，来一套慢悠悠的八段锦，舒筋活络，让沉睡了一夜的细胞新鲜起来，活跃起来。随后，放眼望去，不管天气是阴是晴，以愉悦的心情欣赏窗外朦胧的云雾或是火红的朝霞。然后享用简单而富于营养的早餐。就这样，从容的一天开始了。

买菜去。菜场不远，慢慢走，不急。蔬菜种类很多，慢慢挑，也不急。咱别的没有，有的是闲功夫。

2020年10月于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