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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姚锦清

2017-07-30  本文已影响0人  Alice雯雯

姚锦清,Jeffrey Yao,百度百科有其人,上外高翻院笔译专业教授,翻译界大牛,我的导师。

我一直和老姚说,要为他写篇文章,从一个普通学生的视角描绘真实的老姚,却直到毕业后,才得以践行。

1、初识老姚

初见姚锦清教授,是参加上外高翻院的推免面试。那时候并不知道,坐在中间那位头发卷得很有西方风情,说话铿锵有力,开玩笑说“面试就该答不上来,不然还要进高翻院做什么”的主考官就是姚锦清——当然,那时候我的认知词典里,还并没有“姚锦清”这个名字。

课堂上的老姚

首次听闻“姚锦清”大名,是推免考试被刷之后,又参加考研,进了上外复试,准备面试时,一位指点我备考的上外学长说:你去网上搜一下姚锦清老师的视频,了解一下姚老师的翻译理念,对面试会有很大帮助。

学长说,姚老师是上外高翻院笔译系的主心骨。

搜索“姚锦清,语言服务基地”,果真得到几组视频。带着好奇心点开视频,才看了几分钟,就被这位教授吸引住了。第一次见人对翻译那么侃侃而谈,对于主持人的每一个问题,他都能讲好几十分钟,逻辑十分清晰。至今印象无比深刻有两点,一是他剖析翻译的what, why and how,一层比一层深刻;二是他说翻译就像医生,要针对不同的疑难杂症给出治愈方法。而这两点,也是在高翻院学习以来,姚老师反复敲打的最基本理念。医生这个行业,也是姚老师最钟情的比喻。

抱着电脑反复看那几段视频,努力去理解姚老师的理念,理解地越多,就越佩服他。那时候推免被刷的心里阴影仍在,考研的面试又十分临近,一切未知,我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关注了姚老师的微博,留言:好希望能做您的学生。

接下来,去上海再一次面试。

托朋友的福,那次在考场外见了传说中的姚锦清一面。上外虹口校区的露天咖啡厅,姚老师抽着一根烟,旁边还坐着两个女生,一个是12级的璇姐。我一开始特别紧张,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位老师在和其他两位同学谈翻译,我略显尴尬地插进谈话,默默地听。

这次又听到两个至今已根深蒂固的新奇理论:翻译三部曲,显化、拉直、理顺;译者的头脑是两条平行的高速通道,一条是中文语境,一条是英文语境。然后姚老师终于关注到我了,我说:我上次来面过试。他说:哦,我不记得了。

接着聊到我的学校,我说,南京林业大学。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即去评价学校本身,而是很亲切地立马报出全部的由南林考进上外高翻的学姐的名字,并对学姐们颇为赞赏,由此也赞赏了南林。我当时很是惊讶,这么一个牛逼哄哄的老师竟然能记得每一届学生,除了名字,还真心记得每个学生的特点。后来入了高翻院,真正在姚老师的体系下学习,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

再后来,就是如愿入了高翻院,又如愿分到了姚老师做导师。大家那时候大多人都慕姚老师名而来,都想做姚老师的直系学生,姚老师刚开始就说了:你们也许都觉得分到做我的学生会比别人优越一些,但其实,一是未必,二是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学生,每个人有问题来找我,我必会耐心解答。而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学生们给老姚过生日

2、洗脑

凡是老姚的学生,无一不熟悉“洗脑”二字。研一必经历之课堂为老姚的理念课。课上他总能随手拈来一个个经典翻译案例,以此为切入点剖析非文学翻译的实质,入木三分,又妙趣横生。

洗脑进行时

在讲翻译的时候,又会夹杂一些有趣的段子,比如“做翻译就像谈恋爱,本来那男生是个闷葫芦,但为了心爱的姑娘,却会很自然地说出些花言巧语来,你永远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他就这么自然地会哄女朋友开心了。翻译同样如此,你若是爱了它,不愁做不好。

老姚一直认为我们早先接受的正统化教育,尤其是英语教育禁锢了思维,与真正的翻译背道而驰,因此,总是希望我们能把脑子里原先有的一套倒掉,取出那个已塞满的抽屉,填入新的(或是真正的)翻译与学习理念,而他,的确是有那样的力量,在话语间感染每一位听众。

于是,大家在上过老姚课,被他感染了之后,都纷纷开玩笑说:我觉得自己被洗脑了一般,好像过去20多年白学习了。

“南姚北李”活动现场

本是玩笑话,老姚却挺欣赏这个玩笑,很骄傲地承认自己在给大家洗脑。我觉得他大概心想着如果真能给一批学生洗脑成功,也算是功劳一件了。后来遇到大我们好多届的学姐们,一起聊天,原来她们也深有“被洗脑”之感,而且很感恩在研究生阶段有这样一位异于正统教育观的老师,带给大家一股清流般的翻译理论和学习态度,这背后,折射出一股清流般的价值观。

3、前线实战

训练翻译,光靠洗脑是远远不够的,老姚深知这一点。于是,有了上外高翻院最不同于其他院校的独特训练方式:前线实战。

老姚是将军,我们是不同级别的士兵。刚入营的没有经验的新兵做初译,已有经验的老兵做一轮校审,已经升为少校的年轻老师(也是老姚的学生)做二轮校审,姚将军终审定稿,并纵观大局,时时刻刻都在指点士兵和少校,告诉大家哪里是致命硬伤,哪里可以改进,哪里做得很好。

在这样的一套项目流程中,学妹学弟和学姐学长,学生和老师,很快融为一体,因为大家都是一个战场上的兄弟,并肩作战,相互学习,总能学习到很多。在这样的模式下,只要自己肯钻研肯反思,一个大项目中的收获,远远大于课堂N倍。而老姚能够通过学生的译文和参与项目的状态认识学生,也许他并不知道哪个学生长什么样子,但一提名字,他就能立即知道这个学生的翻译潜力如何。

我入学之前就参与过一次这样的实战,自己的翻译经历一轮一轮审核,最后有姚大师终审,虽然有些段落被改得面目全非,但对比最后的译文和自己的译文,再听姚老师分析为什么要那么改,的确是比上多少节课都有用。

小鲜肉版本老姚🤗

4、老姚生病

但是大家对翻译斗志昂扬的激情持续了一个学期之后,随着老姚重病,有了明显的衰减,老姚后来也很困惑为什么我们这届学生后来有种“分崩离析”的感觉,我知道,很大原因是因为主心骨病倒了。

老姚重病长达半年之久,渐渐恢复之后,也真如他自己所说,很难再返回到病前的状态。很多大项目老姚没有精力去接,而适合我们这么多学生的项目,也实在太少。我们自研一下学期之后,真正大规模参与的项目也几乎为零。很多人开始根据自己的兴趣点和认知选择不同的事情做,不再像刚开始一样,围绕着老姚,在翻译战场上打仗。

老姚重病虽是上外高翻院学生们的一大损失,但我感觉,因为他生病,我更加认识了这位传奇的大神。

病倒的老姚忽然变成了一个需要照顾的脆弱老人,学生们当时是分批轮流去医院、去他家照顾他的,在病情最严重的时期,是他更加年迈的哥哥来医院照顾,学院的男生们去医院守夜。

当年孤身一人从加拿大回国教书,老姚只有他自己,他一直说唯有翻译是他的全部,面对尘世间的各种牵绊,总是十分孤傲的态度。他精神上排斥常人所享受亲情或爱情,只愿安静地与翻译作伴,心中所想的,是改变中国整个翻译教学,让语言服务业整体提升,成为医生那样不可或缺,受人尊重的行业。这样的志向很伟大,我听他讲过很多次,每次都感动于他的情怀,佩服他的远见。但当他的肉体病倒之后,他所描绘的蓝图终究没有办法实现,最终只显得形单影只。他知道自己处境之矛盾,总说自己的physical state跟不上mental state,所以更加苦闷。

这些都是他病后我去看他时,在一次次的话语间看到的真实的老姚,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我一直是一个普通人,只能多听他讲讲话,排遣一下心中的郁闷。

如果老姚没有生过那场病,那他对我而言一定还是当初视频里看到的大神,高高在上,课堂上慷慨激昂,项目中指点乾坤,我对他一定只有学生对老师的敬畏和崇敬,也许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感恩。老姚病后,一开始学生们分批去他家给他买饭,陪他吃饭,叮嘱他吃药,后来,他身体渐渐恢复,老家也来亲戚照顾,学生中便没有了这样的组织安排。但即便如此,我也会经常在周末拉上小伙伴去他家看他,买上几个菜,借他家厨房,练练厨艺。老姚有一次对我说:现在才知道,你另一个优点是贤惠。

吃饭时,他总会对我们说很多很多话,讲他师承傅惟慈和许渊冲教授,求学翻译的故事;讲他在加拿大办《中华导报》所遇到的精彩的人和事;讲他为什么十多年前毅然回到中国,投身于翻译教学;讲他如何在最开始的开始,胆大地接下联合国的翻译,开创了高翻院与联合国项目合作的先河;讲他在上海世博会期间,如何和其他老师一起,主导整个世博会的翻译项目;讲他对中国翻译行业有怎样的愿景和期待......

姚锦清与许渊冲

他真的很能讲很能讲,仿佛过去60多年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讲故事时,又和上课时一样,铿锵有力,十分有带入感,以致于我们每次去老姚家,都肯定确保当天晚上是totally available的,因为每次大概5点过去,总得九十点才会离开。

5、师恩不止于翻译

老姚的各种故事对我有很大的启发,总是深感庆幸,居然能认识这么传奇的人,想到三年前战战兢兢在老姚微博下留言的自己,真的觉得十分幸运。

很多时候,我们会带着“主题”去看老姚。我和他探讨过不少问题,比如求职的方向、自由译者行业、实习、做联合国项目等等。每一次和老姚谈话,都能有很多收获,从他家走出去的时候,来时的困惑总能烟消云散,会知道针对那个特定的主题,我该怎么做。

当时刚去强生实习的时候(那算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实习),我去找过老姚。老姚说,是他很看好的部门,但是他提醒我,实习应该有怎样的态度。不能坐在公司里混日子,而是要主动、积极,让这份实习给自己的帮助最大化。

刚做联合国DPI项目的项目经理时,我做得很累,我去找老姚,问他我该怎样才能做好这件事。是他建议我,可以组建一个团队,改变抓壮丁的散兵模式,一是能对同学们练习翻译有帮助,二是能维持高翻院与联合国之间的合作,保住这个无形资产。他当然也实在地提醒了我组建团队的不易之处,但我还是决定实践他的建议,这才有了后来的DPI团队,也多亏了在这个团队工作的经验,我才能有机会认识James,才能被学院优先推荐去联合国实习。其实我一直知道,老姚对我无形中的启发和帮助很多很多,尽管他后来一直说他没有参与到DPI项目中,对这个团队不够熟悉,但是我作为创始人,知道如果没有老姚那一番话,就不会有这个团队。

从联合国实习回来,我去和他分享自己在工作方面的体验,讲到我看到不同的人的确会有不同的工作方式,即使是在联合国这样的国际组织,告诉他我学习到一旦工作了,你所做的事情就是你的绝对责任,不可以再觉得自己只是个办事的,遇到难题就抛给别人。老姚会在我谈话的基础上讲一两个故事,把这个主题再深入一些。

那一次的故事是这样的:在加拿大办报的时候,公司的公共厕所总是很脏,没人愿意主动维护。老姚没有当面说什么,而是建议第二天去其中一个同事的家里开party。去了之后,老姚故意走进这位同事家的卫生间,说:你家的卫生间倒是很干净呀!同事们立即意会了这话的含义,之后,公司的公用卫生间再也没有脏乱差过。工作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但是只要把它当做自己的事情来做,就不会做不好。

找工作的时候,手头有几个offer。姚老师说,联影他去过,也合作过翻译项目,是个不错的公司,但是是不是真的有益于自己的发展,还要自己进去了之后才能知道,again,他叮嘱我,还是要看自己在团队中怎么做事。后来有人问我怎么就选择了联影,我说,一是面试时领导忽悠得好;二是我懒,不想再找了;三是,老姚说好,我就觉得可以去。工作一个多月之后,我去找老姚,和他分享那一个月的感受,觉得技术传播行业真的还挺不错,虽然这公司有无形的加班制,工作强度也大,但自己能感觉到一直在提升。老姚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很感动:你选择的行业,将来能帮助提升MTI教学。

老姚一直到现在,都感恩自己师承傅惟慈和许渊冲两位恩师,而他自己,是上外高翻院很多很多学生的恩师,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会感恩自己,能在二十多岁的年华,得到老姚的指点。

毕业前,老姚感慨说,一晃你们这届孩子又要走了。第一次在咖啡厅见你那会儿仿佛还在昨天。

是啊,两年半不过弹指一瞬。感恩在这短短的时光中,做了姚老师的学生,从他那里学到的,不只是翻译,更多的是怎么做一个优秀的人。

师恩,不止于专业学习。

毕业照

关于老姚的生平事迹,请参见译品译味微信公众号:《姚锦清,暑期特辑Born To Transl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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