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2）

        孩子白天寄放在阿姨家中，见面时，平时口快的阿姨指着躺在床上，失去活力的儿子，嘴笨的不知该说什么。

        儿子胸前出了几个红色的疹子，原来白嫩的小脸已被升起的体温烧成了绯红。平日见到父母，虽然不会说话，但嘴里总是咿咿呀呀，满脸快乐。此时双眼已没了精神，无神地看着父母，传达他的难受和无力。

        当晚，儿童医院急诊。我和夫人都是学医出身，儿童医院与我所在医院属于一个大的系统，接诊医生也与夫人有些熟识，相关的诊疗几乎是一路顺畅。

        一晚盐水，孩子的体温不仅没有预期退去，还更高了一段，小脸已被烧的滚烫，绯红变成了火烧一般。身上的疹子，也在缓慢增多，背上也有数枚新发。

    儿子自打出生后，由于一些免疫因素，往常大多数孩子会有半年左右的低发病期，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除了严重的湿疹外，他的小身子已经数次发热并到医院补液。我的医学知识也在此时起到了很大作用，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与诊断医生一起定下治疗方案，一次补液后，通常就会明显见效，我也往往很是得意于自己诊断的正确。

        而这次，看着儿子持续的高热，不断涌出的皮疹，我乱了方寸。

        母子连心，夫人对孩子的担心更在我之上。没有再等待，她联系了儿童医院的同学和老师，住院部几乎即刻在床位很紧张的情况下挤出了一张床，儿子被收住了进去。

        虽是一个系统，但大系统下，上万的职工我们不可能都认识。住院部的床位医生是个年轻姑娘，比我小几岁，临时的治疗医嘱自然由她下达。为了强制退热，医嘱中带上了激素。

        儿子以前多次挂水，考虑到相关的副作用，每次我都请医生尽量不采用激素，药物下去后，基本体温也就控制。这次高温顽疾，加上住院，正常补液已经两天，温度仍旧高企，不用激素似乎也没更好的办法。

      抽血，化验，拍片，入院常规检查，平时很少哭闹的儿子，在不停地针刺下已经陷入恐惧，只要意识到又要检查或是补液，便伏在我们身上不停地大哭。

    我记得幼儿时的情景，也就知晓孩子虽然无法语言表达，但一切的逻辑已经清楚。他又不同于很多其他孩子，特别爱笑，稍微的愉悦，便会大笑不止。在我们的怀抱里和劝慰下，哭闹时间并不长久，一旦检查结束，哭声便会转为低声抽泣，然后渐渐停止，甚至会带上笑容。

        然而，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无法判定孩子的病情。在未能明确病因的情况下，我向床位医生建议，用抗生素和抗病毒药物先稳定病情，暂不用激素。退热采用退热药和物理疗法，由我和他妈一同冷敷，防止过高的温度损伤中枢神经。

      又是两天，儿子的体温仍无一丝缓解，退热药用下去仅仅能维持一小段时间然后又会迅速回升到四十度以上。孩子身上的皮疹，初始的有所消退，但新的又会发出，总数仍在不停地缓慢增长。

        “我讨厌家属是医生，干扰治疗，他们不许我用激素。”隔着门，我听到床位女医生在向上级主任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