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次离家

01

在我出生后不久，大娘家便传来了噩耗：大娘的小儿子去了，我大娘有俩个儿子，一大一小，大的比我姐姐还大，小的就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走”掉的时候大概12，3岁。“怎么死的”，这是我长大以后问奶奶，除了我，奶奶身旁还围着我表妹和其他小孩。“我怕说出来吓到你们”，奶奶故作玄虚的小声说。但这不但没有恐吓到我们，反而还激起了我们强烈的好奇心。“你港嘞，没得事地。”我们都有些着急和不耐烦了。

“好勒，你大娘的儿子是徬晚时候在农田挖土被吊死鬼吊死的。”“啊”；我们都感到有些惊讶，但我们是信的。“那你怎么知道”，“你家大娘亲口说的，她第二天早上去农田找他的时候，他就挂在树上，心、肝、肺、都不见了，是被吊死鬼吃完的；后来石头就被送到她大娘家去了，儿子死了之后她就说她想要个女儿。”

我在家里出生了几个月之后就被送到我大娘家这是真的，我大娘家的儿子“走”了也是真的，但怎么“走”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在读高中之前我一直相信是被吊死鬼吃了的。

02

我被送走时还未断奶，但是由于计划生育的压迫，在加上我妈的身子骨弱也没什么奶，对她来说把我送出去可能才是最佳的选择；毕竟我大娘就是她亲姐姐，同一个娘生下来的，而且家庭情况也比我家好，我过的应该不会差。

就这样我被送到了我大娘家。

我姨妈也有个女儿，和我同一年出生，不过她在9月生日，比我大一个多月；那时由于我姨妈在家忙不过来，我姨夫又在上海那边打工，所以她把孩子放在我大娘家寄养；

在大娘家的那段时间，我们同在一个摇篮里受同一个人照顾，也同时吸着姨妈的奶；没奶的时候就用米糊代替，大娘会一个一个喂。

但尽管大娘再怎么细心照顾，终究不会无微不至；我到那还没多久，就睡出来了毛病。脖子向一边歪了。当我大娘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妈的时候，我妈急的团团转。“怎么她脑壳还向一边倒了”。

“都是我没注意，她睡觉老喜欢把头向有光的一边偏”。

发生这件事之后我妈就把我抱了回来，生怕我以后就是个歪脖子了。

03

但我回到家没过多久，我妈和我爸就带着我去了云南；

我婆婆的大女儿的丈夫在那边开了一个啤酒厂。我爸妈那时因为要照顾我姐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去，导致家里并没有生活来源；但后面接我回来之后为了生计和躲避计划生育只好跑到啤酒厂去工作。

在云南的那段时期，因为我实在太小并没有留下什么记忆，所有的记忆来源都是来自于后面家人的讲述。

我妈讲那段时期挺苦的，因为寄人篱下，所以处处小心。除此之外，还有我的头；为了让我的头恢复正常，每天早晚她都会用热毛巾擦拭我的脖子，一点一点的矫正。

我在云南待了两三年，之后啤酒厂倒闭了，我爸妈就带着我回到了自己家。

那时我的头已经被我妈矫正过来了，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我回到家里已经将近5岁了。我姐后来跟我说：“你回到家的时候好可爱，皮肤白的像一掐就能出水一样；穿着一身牛仔旗袍，见到人就用普通话说“你好”。怎么现在越长越丑”。这话是我高三毕业之后我姐对我说的。

我刚回到家没多久，我妈便着急我读书的问题；不过很快她便做出了决定：“还是送过去吧！在这边不能给她办户口，难道要当一辈子“黑人”，那以后还怎么读书。再说我家这么穷，房子也还是瓦房，连修房的钱都拿不出，还怎么送她读书”。

就这样我在家里没待几天，又被我姐牵着朝大娘家走去。

04

那一天我记的很清楚，是在夏季的一个傍晚；因为中午实在太热，我们是在下午出发的。“姐，我们去哪啊！”出了门我就开始问。“去大娘家玩，你都好久没去了，也应该去看看了。”“喔”，随后我便随着我姐走。

一路上，我姐的手一直把我的小手握着，两手之间是热的，我觉得很温暖，不仅是手，心也是暖暖的。因为我真的很爱我姐，我也喜欢和她呆在一起。

我家到大娘家的路程将近要走一个小时左右。我姐后面说我开始走的很起劲，但到后面就开始拖拖拉拉，走走停停；她本来想她就一直往前，我肯定会跟上去，但没想到，我非但没跟上去，要是隔的远了，我就直接赖在地上不走，要她回来拉着走。就这样一个小时的路程活活的被我拖了几倍。

我姐带我到大娘家之后，天已经很晚了，后面又陪我在那里住了几天；期间我姐的同学也来到我大娘家，她们都是住在这附近的人，有些人我大娘也认识。她们会和我们一起去冈里洗衣服，我们那边的冈其实就是小小的江，那里面的水很干净，一眼就可以看到底，有时候洗完衣服我们就在里面去翻石头，看里面有没有螃蟹，所以每次都将身上的衣服也“洗”了。然后回到家就会讨大娘一顿骂，之后在烧水洗澡洗头。

但这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天的时间过后，我姐就要回去了。

那天早上，吃了早饭；太阳也才刚刚染红了天边，我姐拉着我的手从里房走出来，又出了大门口，走过屋前宽大的院子走到了小路上；刚走上小路我姐就松开了手，我仿佛是失去了眼睛一样，一片茫然，不知道往哪走。“你在大娘家好好待着，在这里努力读书，我先回去，到时候来接你”，说完，我姐就朝前走去。

然而我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径直走过去又抓着她的手，“我不要在这，我和你一块回去”，我姐姐看到讲我不听，就叫站在旁边的大姨拉住我；我大姨走上来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姐把我的手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用力掰开，我大姨又把我的手往回扯。“你姐只是先回去看看，到时候就回来看你了”。大娘在旁边讲到。可我根本就没心去听这些话，只狠狠的说了句：“骗子”。

她们越扯我就越觉得憋屈，越觉得她们是坏人。我的眼泪一直流，止也止不住。“你们这些砍脑壳的，坏人，你们要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骂来骂去也只是这几句话，这还是我回到家后听院子里的人骂架用的话。

不过我在怎么骂，再怎么气，我也敌不过这两个人，最终我还是被大娘扯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