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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笔下的女子

2021-07-10  本文已影响0人  清水一泓slj

苏童以人性审视的目光,探究个体感性生命的律动,表现了在男性中心文化下女性为求得生存,求得依附而不得不培养诡诈、恶毒、乖戾等种种恶劣心性的复杂心态,展示了红粉女子“浮在怅然之上,悲哀之下”的凄伤。

《妻妾成群》中陈佐千家的四房太太的全部智慧、全部才能、全部阴谋心计,统统施展到了对自己同命相怜的姐妹的折磨上,演出的是萁豆相煎的女人折磨女人的悲剧。

无论是固执圆滑,手执佛珠的大太太毓如,还是满面堆笑、暗中使绊子的二太太卓云;无论是冷艳任性多情的三太太梅珊,还是初入牢笼、单纯且易于伤感的四太太颂莲;连陈家的使唤丫头雁儿,也挤在了一群争宠女人的行列里。

她们想出了那么多法子讨陈佐千的喜欢,使出那么多手段来互相拆台、互相打击,甚至互相残杀。

颂莲可以一剪刀将卓云的耳朵剪得鲜血直流;雁儿暗地里针刺写着颂莲名字的布人,并将画着颂莲形象的草纸扔在马桶里沤着,咒她不得好死。而颂莲就逼着这个同老爷不清不楚,和二太太、三太太紧密勾结的丫头生吞下从马桶里捞上来的草纸,以至雁儿由此得病而死;三太太梅珊恨恨地骂卓云:“我活着要把你一刀一刀削了,死了也要挖你的心喂狗吃”。而笑容满面的二太太卓云,却亲手捉了三太太梅珊的奸,导致了这个女人不可挽回的悲剧。

妻妾间的勾心斗角、阴冷毒辣绝不亚于男性。而斗争导致的结果是女人自身的悲剧:雁儿暴死,梅珊被那口氲氤着死亡气息的古井吞噬,颂莲终至疯了。卓云笑里藏刀,机关算尽,除掉两个敌手,却也没有得到好的结果。第二年,老爷又把五太太文竹抬进来了,势必又将重复着之前的争斗。

这种妻妾间的争宠斗争,在帝王的后宫更显残酷和激烈。帝王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体,拥有对后宫妃子任意处置的特权。这种随意性和不确定性使妃子们终日处于害怕失宠的恐慌状态之中。她们在竭力取悦皇帝的同时,纷纷把内心深层的恐惧转化为迫害,发泄到共同命运的同性身上,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因而《我的帝王生涯》中那个有着天真稚拙的灵魂、爱鸟成癖的蕙妃必然要在狸猫换太子的古老闹剧中被永远地放逐,应验了命比纸薄的命运。

在求得依附的搏斗中,曾经情同手足的姐妹之情脆弱得不堪一击。在《红粉》中,为紧紧抓住老浦这个昔日的恩客作为依附的支点,小萼可以对秋仪进行无情无义的背叛,而秋仪也对小萼进行着冷酷的逼视。

在这种搏斗中,血浓于水的母女之情也毁于相互间尖刻的怨恨之中。娴被孟老板抛弃带着身孕回到家中,却没有得到母亲的一丝温暖与关怀。反而遭到了母亲冷言冷语的讥笑和辱骂:“贱货”,“让人把肚子搞大了回家下种吗?谁让你回来的?”娴对母亲也毫不客气“谁是贱货?你才是贱货。卖了家业在楼上藏男人,你才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而这场始乱终弃的悲剧在娴看来原因仅在于自己怕疼而没敢堕胎,于是芝成了她被弃命运的证据而被漠视被憎恨。

“她很少哺乳,也很少给婴儿换尿布,她想婴孩也许活不长,她也可能活不长,没有必要去履行母亲的义务。很多时间娴在芝嘶哑的哭声中安然入睡”,“有时候娴听到芝在摇篮里饥饿的哭声,她让芝长时间地哭着,似乎这样使她的怨恨冲淡了一些。”

在这种家庭环境中长大的芝清楚地知道娴把她生下来,就是为了让她承担她的悲剧命运而“恨透了她”。作为第三代的萧竟与她们隔阂到“想着红旗照相馆楼上的家,想着芝和娴的脸,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地步。

母女间所有的隔阂、漠视、憎恨、倾轧、争斗都来自于潜意识中对失去依附的恐惧。女性只要一日无法摆脱依附的地位,无法摆脱依附意识的深层积淀,就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剪刀”和“发夹”互相残害,造成彼此心灵世界的百孔千疮。

这些无父的孤女们,不管是妻还是妾,是妓女还是情妇,她们作为女人的心灵都带着强烈的人身依附意识。正是这种依附意识使女性处于无可选择的境地。而被依附主体──男性一时的好恶往往使女性面临失去依附的危机。

为了脱离这种“想做奴隶而不可得”的际遇,以求得“坐稳了奴隶”的地位,女性必须在男性为她们布置的狭窄通道上艰难地蠕动着,进行她们那可悲的人生搏斗。

在这种搏斗中,妻妾之间、母女之间、朋友之间互相仇视、充满敌意、耍尽手腕,不自觉地摧折着自身本来拥有的亲情、同情、友情,代之以虚荣、妒忌、刻毒,造成自身人格的裂变,呈现出疯狂、病态、畸形、羸弱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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