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公主——聊斋诗译之一三九

胶州窦旭字晓晖，昼寝褐衣榻前立。

逡巡惶顾欲有言，邻境相公说请你。

转过墙屋曲折行，万户千门异人世。

宫人女官往来众，俄一贵官长作揖。

寡君久闻先生名，倾慕高德愿交集。

无何二女双旌导，重门殿上大王起。

降阶而执宾主礼，礼毕入坐列筵席。

殿上一匾曰桂府，窦生局蹙拙言辞。

忝近芳邻缘至深，便当畅怀勿致疑。

窦生唯唯酒数行，笙歌齐鸣声幽细。

稍间即兴王征对，窦生属对有灵犀：

才人登桂府；

君子爱莲花。

王悦莲花乃公主，传语公主晤君子。

移时佩环叮当近，兰麝香浓公主至。

年十六七妙无双，王命向生行拜礼。

拜已而去生睹之，神情摇动坐凝思。

举觞劝饮察其意，王曰息女宜相匹。

生觉惭愧离席曰，不觉过醉礼失次。

日晚君勤请告辞，王问何故仓卒离。

卿既不住无敢强，若烦萦念当再莅。

遂命内官导之出，途中语生何失礼。

闻王似欲附婚姻，窦生顿足悔不已。

忽而醒寤返照残，冥坐观想景历历。

晚斋灭烛冀旧梦，邯郸路渺惟叹息。

一夕友人与共榻，忽见内官又来此。

生喜从去拜谒王，延至侧座王答礼。

别后知君劳思眷，谬以小女奉裳衣。

宫女簇拥公主出，绿叶纷披花艳丽。

红锦覆首凌波步，挽上氍毹交拜讫。

已而送之归洞房，温凉惬意极芳腻。

有卿在目乐忘死，但恐今又是梦里。

诘旦戏为匀铅黄，量腰度足一一记。

公主笑骂郎疯癫，生疑梦误细志之。

调笑未已宫女入，妖入宫门快躲避。

生往偏殿趋见王，王授奏章执手泣。

章曰五月初六起，来一巨蟒千丈一。

盘踞宫外吞臣民，所过草木尽废弃。

头如山岳目如海，昂首伸腰殿倾圮。

社稷宗庙危旦夕，速迁乐土再生息。

览毕窦生面如土，宫人奔奏妖物至。

合殿哀呼王悲泣，小女拖累先生你。

窦生气急返馆舍，公主方抱左右泣。

见生牵衿求安置，窦生怆恻捉腕思。

小生贫贱无金屋，茅庐三间姑同匿。

公主含涕乞速往，生挽而出至家里。

公主叹此大安宅，又叹父母无归依。

别筑一舍举国迁，生觉为难公主泣。

焦思无术顿然醒，公主仍在耳畔啼。

审听却是蜂鸣声，以梦告友共诧异。

同起视蜂拂不去，裳袂之间恋依依。

友人即劝为营巢，生如所请督工砌。

方竖两堵群蜂来，顶尖未合络绎集。

迹所由来邻旧圃，有一蜂房卅年矣。

或以生事告邻翁，翁觇蜂户万籁寂。

发壁见蛇长丈许，捉而杀之血淋漓。

乃知巨蟒即此物，蜂入生家更滋息。

（原文1749字，译诗892字，2024.8.18.12：08.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