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打扫房间收拾书架时，从一本旧书间掉下来一封发黄的信件来。菲菲弯腰捡起来一看，信封的边角已经斑驳发霉，微旧发黄的封面上写着菲菲亲启，右下角最边上，汤森二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楚了。

    菲菲手拿着信件，随手拉过一张椅子，慢慢的坐了下来。轻轻拂去信面上的尘埃，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细看那字里行间的言词，一句句诚恳的话语，一行行道不尽的谦意，泪水模糊了菲菲的双眼。纵然事隔二十多年了，心里还是不舍得这份感情，可是，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就算抢过来也不会长久的，犹如那握不住的沙，还不如随风扬了它。

    记忆像打开的阀门，思绪回转到二十多年前。刚从学校毕业的菲菲，经熟人介绍，到扬州服装厂打工。那时候，厂里不管吃不管住，菲菲跟同村的一个女孩子一起合租了一间宿舍。宿舍是连体房，一排有七八间，每一间都租住的外地打工仔。

    在菲菲宿舍的隔壁，租住着三个年轻的小后生，其中二个小后生跟菲菲在同一个厂里上班，另外一个小后生在厂门外摆地摊，给人家修鞋子，换拉链。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小食堂里自己蒸饭吃。食堂提借铁锅，煤球，工人自己带米蒸饭，厂里供应二菜一汤。

    第一次出门打工，不知道要带米，菲菲二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妈妈在她出门时仅仅给了她五十元，花掉了七元路费，租了房子，钱已经所剩无几了。菲菲用最后的余款买了几斤大米。菲菲每天只敢蒸上三小把米，每顿只能吃上半饱，厂里供应的菜又不多，下班晚点的人有时只能喝点菜汤。菲菲有时饿的不行，就使劲喝开水。

    时间久了，住在一起的年轻人也混熟悉了。大家晚上没事的时候就坐在一起聊聊天，菲菲终于知道了摆地摊的年轻人叫汤森，扬州江都人氏，小小年纪，已经摆地摊几年了。拉头坏了，鞋子坏了，菲菲都会交给汤森修，汤森从没收过菲菲一分工钱。

    有时候，当菲菲下班晚了，到食堂蒸饭时，发现汤森已经帮她蒸好了。菜也帮她夹好放在饭盒旁边，有时候，汤森自己开小灶，煮些肉啊鱼呀，也会盛上一碗送给菲菲吃。每当菲菲夜里加班到十二点的时候，汤森都会一直等到她下班才一起走。菲菲经常问汤森：你又不上班，干嘛也这么晚才回去？汤森回答菲菲：陪你呗，你怕黑。

    一眨眼，春天过去了，菲菲在扬州迎来了第一个炎热的夏天。她对汤森也多了一份青涩的感情。只要一有空闲，汤森就会带着菲菲，骑着自行车，两人走遍了扬州城的大街小巷，尝遍了琼花街，文昌阁周边的小吃，游遍了瘦西湖里面的山水风光。

    夏天的晚上，扬州城里的溜冰场生意十分的红火，年轻人都爱溜汗冰。汤森吃完晚饭，就会拉着菲菲去溜冰。脚底下踩着滑轮，畅游在溜冰场里，菲菲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汤森对她非常关心，什么事都以她的开心为快乐。她心里非常的崇拜汤森，也喜欢上了汤森。

    时间过得真快，元旦到了。有一次在车间里偶然听别人说，汤森的妈妈打电话催他早点回家，准备在春节时给他把婚事办了。菲菲听到后愣住了。跟汤森相处了差不多一年了，还不知道他在老家已经有了对象，也没听见汤森告诉过她呀？ 

  菲菲也没问汤森怎么回事，她想等他对她解释。虽然这一年来两人相处的非常融洽，可是他不说，她也不问，她信任他，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菲菲看的出来，他也是真的爱她。

  除夕前几天，厂里放假了，汤森对菲菲说：我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处理完了我上你家找你，你先回去过年，等我电话。菲菲点点头，跟汤森道别之后，跟同乡姐妹一块回了老家。

    新年过去了，转眼间元宵节又到了，菲菲每天都会到村里大队部去问人家，有没有她的电话，有没有她的信件。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元宵节一过，小姐妹们又开始收拾行李外出打工了，菲菲又跟着打工的潮流去了扬州。

    一来到厂门前，菲菲就发现了汤森坐在路边，低着头在给人家换拉头。在汤森的旁边，坐着一位体形胖胖的女子，短头发，苹果脸，身穿一件大红烫金的棉衣，下身着一条黑色的直筒裤子。一双红皮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二十年前，这样穿着打扮的，一看就知道是刚刚结婚的新娘子。

    菲菲什么都明白了，汤森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当汤森看到从鞋摊前经过的菲菲时，一时愣住了，菲菲没有跟他打招呼，一擦而过。

    菲菲悄悄地离开了扬州，走时招呼也没跟汤森打一声，她不想再去打扰他的生活，她不怪他，她知道，汤森回家肯定吵过，闹过，可是反抗不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他只能妥协。

    在菲菲回家后不久，收到一封汤森的来信，他说，只要她愿意，只要她一句话，他愿意放弃家中的一切，随她远走天涯。菲菲没有再回他，既然他已经选择了妥协结婚，她又何必再去争取这份赚价的感情呢？握不住的沙，不如随手扬了它。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菲菲收拾起了往昔记忆，连同那封陈旧的信简，一同珍藏了起来。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