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母亲

2018-12-07  本文已影响23人  紫姑娘1

        小时候起,我对于母亲的记忆,更多的在于医院和奔波于医院之间。那时天真的我并未意识到,母亲生了很重的病。直到我看到家人之间的关系微妙变化时,我才懂得,母亲的病不仅仅在身体上,更病在这个家上。而且这一病,将我原本美好而又甜蜜的家庭变得乏味,沉重。

        后来我长大了,也会用文字来记录心情和心事了。然而在我众多的文字当中,父亲永远都是主要的,也都在写对父亲的记忆和思念。我从来都不敢面对母亲,亦不敢面对母亲对于我的爱,更不敢面对自己自私的心灵。可是在离开许久的岁月里,我慢慢地开始解剖自己的内心,我也慢慢地发现了我这个内心深处的母亲。

        可是解剖自己的内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相当于重温一遍过去,重新感受一遍当时的痛苦。 在我那对于母亲贫瘠的记忆当中,更多的是沉重。

        三岁那年,刚刚学会记事我便知道母亲生病了。然而那时的我只顾着和哥哥玩儿,只顾着和邻居家的小朋友争东西,对于生病的母亲我没有太多的记忆。直到长大后才开始慢慢在母亲的回忆中了解了那个关于母亲的时代。

        “以后不管过得怎么好,都不能得病”这是母亲再给我讲她那治病期间的事时说的,我似乎在母亲沧桑的眸子中看出了那时她承受的痛苦。

        “刚开始时,这个左腿关节就一直再疼,我还认为那是太累才疼的,可是它一直疼,连续疼了两三个月后,我还看到那儿还有东西长出来,我就告诉了你爸”说这话时,我看到母亲脸上的那种对过往的抗拒。“  所以阿,你爸就带着我去了镇上的一家医院,可是那个时候呀,那有现在这么好的医疗技术”母亲一边说一边用手揉着那还健在的右腿,眼神里流露着对生活的遗憾“那些医生看了之后,只是简单的说,割了那个小节就没事了,我当时也很高兴,可是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手术动完之后也就过了几个月,那儿又开始了以前的那种疼……”

        在母亲那断断续续地讲述中,我渐渐地知道了她在病痛折磨下的那几年生活,也知道了母亲经历的大大小小的几次手术。期间还有一次手术弄断了母亲腿上的经,我看到母亲在说这段时,眼里全是泪痕。听姑姑说,那一次爷爷奶奶不让我妈见我爸,因为母亲一见父亲就哭喊,一见就哭喊,哎……我也从别人嘴里听到了好多关于我妈的病情,都在说那时的母亲好坚强。

          直到三年级的那年,父亲带着母亲去了云南,边打工边看病。也就在那年寒假,我被小姨带着去了那座父母在的城市。那是第一次远离家,带着对整个世界的好奇心,我怀着懵懂的心来到了父母的身边。然而,生活总是喜欢和我开玩笑,在我到的还不足一个月内,母亲就因为病重而住进来了当地一家大医院。当我听到母亲病时,并不知道那病意味着什么,但我却从父亲的脸上读出,那病的严重性,我也看到了父亲在那之后的抑郁与烦恼。直到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是一种恶性骨瘤,而且在被误诊的那五年里,瘤已经蔓延了整个左腿。很快,在那个寒假里,我看到母亲从两条腿变成一条腿,左腿进行了高位截肢。

        在那寒假剩余的20多天里,我和小姨守在母亲的身边。看着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母亲在各种各样的仪器下艰难地呼吸,看着麻醉药过后母亲眼角溢满的泪水,看着整日打电话向亲朋好友借钱的父亲。我便知道,这个家以后会更难过。

        在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母亲出了院,决定和我们一起回家。可是我欢天喜地从外面回到了家里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像往常一样,会美好地继续下去。爷爷奶奶却给了我窒息的感觉,首先问父亲挣得钱为啥不给他们,其次爷爷对母亲百般不满,甚至都不问问到地是怎么回事。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母亲在这个家中没有了任何地位。父亲本来就软弱的性感,夹在中间没有任何的作用。于是,父亲开始了漫长的打工生活。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有偶尔的电话和卡里多的钱。

        慢慢地,在后来的生活中,我常看到母亲用她那还不到80斤的身体,拖着8斤重的假肢去干各种各样的家务活。就这样,母亲用医院临时配制的一双拐杖和一个假肢背负起了爷爷的冷眼,支撑起了整个家的菜米油盐。那没有任何言语的母亲以自己的坚强走过了那个年代。

        像许多的幸运儿一样,我和哥被夹在这样的生活中慢慢长大,我也看到母亲原本温柔的性格在生活苦难下消磨殆尽,留下了那个站在路口满口粗狂的女人。我知道这是生活送给母亲的礼物,也是送给我家的礼,即使在离开家之后我的生活表面上过的很好,但我终身难忘那故乡中母亲的身影,那摇晃的影子就像石头上刻字一样刻在我心上。

        那西北的高原上,我曾声嘶力竭过,我曾欢声笑语过。可在那里,留给我最深的,是站在风雨中母亲坚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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