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那条河——张小兜
——致敬曾经的光辉岁月
回忆的碎片在阳光下闪烁,折射出一个个难以忘记的故事,形形色色的人们最终成为了过客,而我所放不下的是曾经的时光,那些人,那些事,停留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挥散。
慢中求知,学习是唯一的出路。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回到姥爷家所在的村庄读书,在村庄旁边有一条小河,跨过那条小河就是学校。说不上来我每天去的到底是一所学校还是教学点,但在我看来,他更像书中提到的学堂,那所学校只有三间教室,一间是属于幼儿园,一间是我们上课的教室,还有一点昏暗的房子便是所为的老师办公室,也可以称呼为校长室,全校只有十几名学生和两位老师,随着教育改革,几个村里的学生都去了镇上小学,在到处都是炊烟的村庄,这所学校成了大家心中的挂念,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所学校也突然就消失。如果没有这所学校,不知道又有多少个文盲出现在村子里,凭着两位老师的执著和孩子们的求知欲,这所学校每天依旧有五星红旗升起,坚持了一年又一年。早上天还没有亮,我们就被大人们喊醒,几人为伴,挨家挨户的喊着同学的名字一起去学校集合,老师早就在校门口等待许久,等到大家都到齐后,我们十几个人便排着队围着村庄跑步,从《打靶归来》到《团结就是力量》,“一、二、三、四”的口号声和歌声传到各家各户,一家家的烟囱中飘出一缕烟,等到公鸡打鸣声结束,我们便再回家吃早饭,半个小时后再去学校开始一天的课程。有时候天会亮的晚一些,大家便从家中带来一支蜡烛,把蜡油滴在课桌上,再把蜡烛小心的放上,昏暗的教室立刻变得明亮,大家就在蜡烛的光在大声朗读,一旦太阳露出脑袋后,大家不约而同的便吹灭蜡烛,用刀片把桌子上的蜡油收集起来,放上削铅笔的木屑,又可以继续散发光芒。早读课结束后,我们全部跑到院子里,老师们已经拿出了五星红旗,在响亮的国歌声中,五星红旗徐徐升起,老师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孩子们,我们不仅仅是在升国旗,国旗升上去的那一刻,也代表着我们的中国强大了。
学校的两位老师并不是专业的师范生,只不过是认识一些字,在村中有着较高的文化,于是便从一名村民成为老师,他们的年龄都比较大,妈妈说她上学时也是他们的学生,虽然他们不是专业的,但是每家每户孩子的启蒙老师。我们的教室虽然只有一间,老师会把我们按照年级进行划分,我们和二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老师会先给二年级的学生讲课,我们认真的记词语和预习新课,等到二年级的学生上完课后,老师给他们布置作业,接着给我们讲解三年级的知识,有时候天气好,老师便会带一个年级出去上体育课或者劳动课,另外一个老师就可以继续上课,就这样日复一日,我们也就相信这就是课堂本来的样子,一个破旧的铁瓦片所敲出来的就是上下课铃声,老师喊出来的节拍就是我们做操的口令,音乐课美术课没有年级之分,老师的手是万能的,他可以让普通的塑料袋发出各种小动物的声音,他们可以在冬天变出三米远的溜冰场,语文老师也能教音乐美术体育课程,我们最喜欢的就是老师为我们展示毛主席在新中国成立时的天安门讲话,我们没有人见过毛主席,老师就自己练习毛主席的讲话和发音,让我们好像感觉自己就在现场见证了新中国成立了一样,老师告诉我们,他就想去天安门转转,但恐怕没有机会了,就靠我们替他去了。当时我们信誓旦旦的答应,北京天安门成了我们共同的目标。
我最喜欢上的就是作文课,当学习写日出风景时,老师会让我们早早的来到学校,我们整齐的坐在走廊的地上,静静的等着太阳的出现,老师会在一旁进行讲解,于是“太阳像一位害羞的小姑娘”便出现在我们的作文纸上;当学习写人作文时,老师会坐在讲台上,让我们仔细观察他的外貌,在写他的眉毛时,他会通过喜怒哀乐来让我们观察他眉毛的变化,“百变老师”是我们写作的题目;在写“动物朋友”时,老师会模仿不同的小动物的声音,我们才知道,原来动物也有情感,小猫咪原来也会有烦恼。习作课上我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和写不完和文字,一节课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度过,写的好的作文还会被当做范文展现给其他同学,有一次我写的“我的老牛朋友”被老师读了出来,原来我稚嫩的语言在老师口中竟然会如此优美和温柔,从那以后,我更加爱上写作,课下就拿给老师看,在老师的表扬中,我好像就是一位作家,后来为了自己能够写出更多优美的文字,放学回到家便拿出姥爷定的《齐鲁晚报》读起来,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文字也能带给我快乐。
后来有一次,我在报纸上发现一个数学题,我带着那张报纸和数学老师分享,一起解决上面的数学规律,但那一次,老师并没有很快的告诉我答案,而是在本子上抄写了那道题,下午上课前,老师走到我的课桌前,高兴地告诉我按照这个规律接下来要填写什么,当我问老师这个规律是什么时,老师又一次沉默了,他只知道接下来填写什么,但规律解释不出来,好在一阵“当 当当”的铃声打破了尴尬,后来我去了镇上小学才知道,当时的规律跟奇数偶数有关。后来我再也没有拿着报纸上的题去问老师,因为从那天后我才知道,老师也不是万能的,但老师从那一天后更加喜欢读报,当我从办公室路过,他总是趴在办公桌上写写算算,老花镜把他的鼻梁压得更低,窗户上的一缕阳光照的他的背也更加弯了。后来我们三年级的课程结束后,我问老师,四年级还是不是他们教,数学老师拿着茶杯回了办公室,语文老师望着破旧的教室说:只要你们需要我们,我们能一直教下去,哪怕只有一个学生。在这个村庄里,我们需要有老师带着我们认识不一样的世界,但我们离开以后,老师们还在那里继续教着村子里的孩子,老师就像我们每天带的那一根蜡烛一样,只要有蜡油,就算没有灯芯,也要奉献。
我们每天都要经过一条河,河的这边是生活,河的对岸便是希望,后来呀,我们跨过河离开村子,而河的对面只剩下风吹钟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