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杜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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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坏了，

我艰难地走上楼顶，

楼顶已没有楼，只有天。

准确地说，

那里也没有天，只有夜。

紧接着又下雨了，

现在，就连夜也看不到了，

只有远处的灯火，

在一百年的时间里闪烁，

亮起，熄灭，

亮起，又熄灭。

醉意中，

我抛出一道银色的绳索为桥，

打算去往对面，

这纤细的，颤栗的桥啊，

这笔直的，安静的想法，

请带我去旅行。

我扔掉手杖，离开雨中的楼顶，

喘息着，

一步跨上绳索，

向那些灯火明灭处走去，

步履蹒跚。

忽然，一些灰色的巨大的夜鸟，

在我身边飞过，

而我，一个夜行人，

却在它们的记忆里沉没。

我看了看脚下，

又从天上看了看自己，

一个渺小的我，

独自一人，

手提蓝色的花篮，

走向不可知的灯火阑珊，

时间开始变慢。

你看，

这一刻，我的样子如此简单，

空气在空中永生，

黑夜穿过了黑暗。

（2020年3月5日夜晚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