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了,我却还是一个人回老家陪父母过年
过年前一天,母亲在做晚饭,我在一旁帮忙,也顺带聊聊家常。我对母亲说,一年了,我也没给你们买什么,我微信转账转点钱给你们吧。母亲笑着说,不用类,现在我们还能挣点钱,等老了就多给点吧。那一刻,我想到了一句两代人养育子女不同观念的话,便笑着对母亲说,你们这一辈,养儿女是为了防老,是投资,而到了我们这一辈,我们想的,养儿女就只当是消费咯。母亲便轻声说,你以后老了也肯定要儿女送老的吧。我没有回了。一次简单的交谈,一次家常谈话,随着天色渐黑而渐渐消失。
两代人,不同的观念。两代人,不同的想法。两代人,承受不同的压力。今年过年,我又是只身一人回家的。我的孩子就要两岁了,可孩子却未曾在老家陪和我陪父母过过一个年。与媳妇不可调和的矛盾我早已不想提起,只是今年突然感觉到,我带给父母的压力太大了,我没有顾及到他们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大。像去年,我一直以为,我都能承受,父母应该就能承受,我也是这么直接跟他们说的。我这样想着,可心里却是有些许的凉意。就如那秋风在吹落最后一片树叶时,在空中摇曳着时的样子。
我的家乡是农村,普遍文化程度低下,在这个一万人左右的乡村聚集地,我一年到头没有回几次家,独自一人回家,就已经算是给父母带来了压力。母亲是做生意的,不免和人打交道的多,我回家,也不免有人会问我妈,媳妇回来了没,孙子回来了没有,当然也免不了问我同样的问题。我去年并没有想过他们是怎么回复的,我也不敢去问,总认为他们应该有办法的。直到有人不断问我,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问我,甚至还用不让所有人听到就不罢休的那种质问口吻问时,我才体会到那半点感受。别人脸上的表情,由笑容转成了严肃,嘴型最后变成了O型。
后来我在想,当别人问起我时,我倒是可以潇洒的回一声,夫妻之间总是会闹些矛盾的。可当跟我父母谈起时,我想他们就没有这么潇洒了。他们生活在这个地方,一辈子也未曾离开过。邻里邻舍不免有口长的,也免不了有说三道四的。所以,他们承受的压力我是不能体会的。这样想来,我对待他们似乎太残忍了些。也有人当着面问怎么不把孙子抱回来,那时候,我就会不知声走开。待到别人离去后,母亲用带着泪水的眼光看着我,也会轻声试探着问我这样的问题。我便对母亲说,孩子还小,我抱着孩子回来,孩子肯定哭闹,这不免伤害了孩子,我更于心不忍。再说,养育儿女,是一种爱的传递,要更多的去替孩子着想,不能因为我们的私欲而伤害了孩子,把孩子当一个物品抢来夺去的。
我不断的天天这样给父母解释着。我的父亲也是同样的痛心,一年盼到头,结果又是如此。大年三十早上,父亲居然喝起来酒。我立马跑过来,坐在一旁。父亲之前动过手术,已经不能喝酒了,他自己也早已经不碰酒了,可这次他心里大概是有些沉重了。我便轻声对父亲说,父亲,你怎么又喝起酒来了,是心情不好吗?父亲说,心里烦闷啊。我又靠拢了一点,说,爸,我也知道你心里烦闷,但是身体最要紧。喝酒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身体好,才能去解决问题。这杯酒就别喝了好吗,我替你喝了好吗?我看父亲没有作声,便端起酒,一饮而尽。在记忆力父亲脾气是比较大的,我也是害怕父亲的,可这次我就只这么说了一句,父亲就没有多说什么了,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也不太好受。就这样,我陪着他,父子俩继续谈着话,吃着饭,偶尔还夹杂着开心果掰开的清脆声。
记得在史铁生的《我与地坛》里写到一位作家朋友是这么说的,我那时真想出名,出了名让别人羡慕我母亲。我不禁想到,无论是那位作家,还是史铁生,还是史铁生笔下的母亲,内心承受的那份期盼与痛楚一直在交织着,那感觉又有多少人能体会得到。或许父母也并不期盼这些,只想儿女健康,团圆幸福,可儿女还是想讨父母欢心的。我也还依稀记得费玉清退出歌坛时的那封里写到的:当父母亲都去世后,我顿失了人生的归属,没有了他们的关注与分享,绚丽的舞台让我感到更孤独...而我,我的母亲,在我刚开始写作的时候,也居然赞赏了我的文章。一个小学文化程度的农村妇女,看着儿子写的文章,还用互联网的方式支持着,我知道,她也在学习,也在努力追赶着我们这一代的思想。
父母为我想的,为我做的,理解我的,我都能知道半点,但父母内心的感受,我大概是不能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