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过年吃下的大鱼大肉,使我尴尬的同时,更喂进了许多道理

2018-02-24  本文已影响0人  闭户无趣
年夜饭该有的样子

平日里我们总愁饭菜滋味平淡,过年却顿顿鱼肉。如同收红包时须扭捏一番,饭桌上的我们面对那潮水般涌来的大鱼大肉也必定谦虚几句,不论真假,最后那肉大多被塞入碗中;但若真遇上涎水直流的菜,却不明白是否需守些“规矩”。每一次吃饭,对人与场合的观察都是一次考验,锻炼着我们收放自如的能力,少些尴尬,吃得更香。


最近天气突变,连华南的气温也降至膝盖微微发凉的地步。为此我破天荒地开了暖风机,一身短衣裤,迅速地站上体重秤。
唉,多了两斤肉,我拍拍肚皮后自言自语道:这下,你们应该都开心了。我这一肚子肉也在那儿笑。你又笑什么呢?

过年这几天,串了一溜亲戚朋友的家,但在与不同人进餐的饭桌上,状况可有些区别,那背后藏着的是礼节与温情,需要我们穿插得恰到好处。

我将过年时所有的“吃饭”分为三类:001、002与003,三种饭桌的背后,都藏着有趣的故事和纯粹的感情。


001  与一年里难得一见的哥哥和嫂子一起吃饭

今年的除夕依然在那轮轨的撞击声中度过,一夜间,我从阴冷的长江流域到了吹着南风的华南。这座城市,是我母亲曾工作十余年的地方,我哥的出生地。因为种种原因,我很小时便举家外迁,我哥与我的感情总不如正常的亲兄弟一般,我对这儿的情感如同螺蛳粉的底料般无从言说,然而魂魄却时刻被这座城勾着。

年三十晚,我妈的一位老友呼我们第二天晚上去他们家吃饭,我妈顺口答应了。到了我哥家后,我哥看着冰箱里前一晚剩下的亲自下厨的大鱼大肉便向我妈抱怨,老远回来,初一还跑别人家吃晚饭,成什么规矩嘛?

我妈的确犯了个错误,在她答应他那两位朋友后,他们必定立刻定了菜谱,炸开了橙红的扣肉;也碍于他们夫妻二人大领导的身份,她也并不好意思出尔反尔。只好牺牲了自己成家了的亲儿子。

那天中午,我妈、我哥跟我嫂子和我一起吃了饭。我彻底放开了吃,蜜汁的叉烧和仔排、卤牛肉、扣肉、白斩鸡和豆腐包(bo)填满了胃里一个月才能填满的属于肉类的房间。我哥问我妈,那碟仔排如何,我妈面露喜色地说,比她做得好吃多了。
我哥笑了笑,看着菜,提了些声调说:“你少来了,别演了。”

我妈看着我说:“你问你弟是不是。”

我笑了笑,本想说其实都不错,但还是对他说了句,还是你做的仔排香。

与最亲的人吃饭最快乐

至于谁的仔排更香,其实已无意义了。这四句话,是互相的肯定,裹着巨大的成就感,有把一切期待与思念融进美味的儿子,也有即使演戏也表情到位的母亲,还有狼吞虎咽的我。这张饭桌上,我不需要别人的“劝菜”,我表现得应该还不错。我哥也并未和我多说什么,他通常不会与我唠叨,只有一身酒气撒完疯后才会掏心窝子地与我谈论如何“兄弟俩一文一武地闯社会”。不过,见我啧啧有声,他必定是开心的。

与大半年未见的哥哥嫂子见面,我无须顾忌。我终于明白,要消除常年的分离带来的生疏,必须将他看作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的哥,多吃点菜,多聊聊天,敬杯酒,是最好的行动。

收放自如,此时是不存在的。


002  与母亲的老友吃饭


想起去年这时,我和我妈也去了他们家吃饭,他们的亲家和儿媳妇也在场,又因小朋友的存在,气氛十分热闹。晚饭时,叔叔阿姨们一直让我多吃点,我尴尬地不敢多说话,甚至还因长时间不回复我女朋友,为这事隔空吵了起来,裤袋中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们对我的印象一定很糟糕。

屏幕那头的信息更有趣吗

尽管那与我妈近三十年的交情,尽管我吃了很多,那句“别看了啵,难得回来吃到这么多好菜”反复地在我脑中荡着,我十分惭愧。

接近傍晚,我和我妈到了她的朋友家。在我妈的工作调动前,他们夫妻俩曾与她在这儿共事过十余年,至今仍保持联系,我与他们一家接触过五六次,他们的儿子当年靠托福时也曾来我们家住过一月,但因我不常回柳州,对于他们我总有种微妙的客气,今年必须改变这种情况。

开饭了,饭桌上的人比去年少,但依然是一桌的芋头扣肉、白斩鸡和鱼头。

喝完汤后,叔叔举起筷子,对我说道:“今天多吃点啵,难得回来一次,杭州可没有这些菜啊。”“是啊,你都瘦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把这块鸡腿搞了去。”阿姨看着碟里硕大的鸡腿,也对我说道。

“好!我夹了去,这鸡皮好黄啊。”我看了一眼后把那大鸡腿夹到了我的盐碟里。本想说这半年吃肉少成习惯了,但终究还是犹豫了,这话也许不太合适。

是正宗的土鸡,我咬着撕着吃完了那个鸡腿,盛了一碗饭,正想夹些菜心吃,叔叔又说道:“来,搞了这块扣肉,这块肥肉多。”我看着那炸得通透的橙色猪皮和白亮的肥肉,也夹了过去。第一口是惊喜,但由于过去半年我没怎么吃肉,吃到一半时已有些腻了,但脸上是不可表现的。

“再搞一块呗,这块有些瘦肉,你回学校了可吃不到这么好的扣肉了。”阿姨热切地期望从我眼里看出些欣喜,顺势就要夹过来。
“阿姨,我先缓缓,刚才的扣肉太香了差点噎住。”我满脸推笑地说。我妈也说道:“都这么大了,让他自己吃。”我好不容易歇了歇,之后夹起了那块扣肉。

不知过了多久,饭碗见了底。这半年我刻意减少了米饭的进食量。“再装一碗,自己装,这么大个人,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三碗饭才够啊。”叔叔朝我笑着说。

“叔叔,我吃菜吧,菜心很新鲜,这半年米饭吃得少了。”我顺势夹了一大夹菜心,心想将它填满了碗才是个权宜之计。

“过两天回去看你阿公的时候,一定要多敬酒,多给长辈夹菜,这是基本的礼节,更是孝顺这样你阿公才会开心,现在很多年轻人不知礼了。”叔叔语重心长地说。句句如芒在背,我惭愧无比。

他紧接着又回忆起了几十年前,他捡柴火替代煤块的艰苦日子。“那时你妈都住在单身公寓了啵。”叔叔说。阿姨也随时补充,不一会儿,她看着他,笑着说:“别讲啦,几十年前了,他们年轻人都听烦了。”

我愿意听,故事也在继续。大半年后重逢,那些饭桌上的故事,我们需要倾听;重复了许多遍的,并非因为健忘与唠叨,而是无可替代,是维系感情的最佳处方。

那晚我吃了许多肉,盐碟都见了底。我的胃缩小了但得益于扣肉与白斩鸡的美味,依然强吃了很多肉。不过,总算没有去年那么拘谨了;从进了门后我也没再频繁地刷着手机,而是抛到了一遍和他们一起喝茶聊天。

叔叔阿姨说,我今年的战斗力不如之前了。他们看着我大快朵颐地扫完这桌也许会更开心。虽然我没夹完那三块扣肉,但适当的夸赞和享受的表情能释放出更积极的信号。最重要,也最基本的是,饭前饭后,我一直在帮忙,也没时不时地查看手机。这是对长辈最基本的尊重,也是对父母的尊重。过年时的一桌菜肴与和蔼的长辈,还不如一屏的信息更有价值吗?


003  令人纠结的饭局

第二天下午,我到了叔叔阿姨的亲家家中吃了饭;晚上,又与他们一同到了乡下的外公家吃饭。本就因离开生地十余年,与一些亲戚们存在些微妙的生疏感,母亲的朋友来家中嘘寒问暖的,便令我更加纠结。

与素未谋面的叔叔伯伯阿姨们同桌吃饭时,他们一个劲地示意我夹菜,那只养了一年半的土鸡,两只硕大的鸡腿都留给了我。又硬又韧,我撕扯得颇为费力,甚至还弹飞了一只腿,之后我笑纳了那众人催着我夹的另一只鸡腿。我可不想听到那句“太硬了就别让他吃了对牙齿不好”,那会使我更尴尬,对食物的赞美与长辈们的尊重将破灭得更不愉快。

当然,席间我也没忘记那位叔叔曾告诫我的话,爽快地敬了酒。

他们纷纷往外这儿夹菜时,我的尴尬在笑谈声与大口的咀嚼中未曾化解,我只是夸赞着饭菜。中途为了消除自己的尴尬,我曾询问过某道特色菜的烧制方式,他们特热心地为我解答。我试着尽力融入了,但在这种饭桌上,保留些许客气未尝不是尊重与融入气氛的表现。

坐了不同的饭桌,与不同的人群吃饭,才发现自己曾忽视了太多微妙的细节,忽视了背后基本的传统礼节与维系双方的情感。锻炼收放自如的能力,离不开主体的意识,需要我们准确地判断场合,迅速行动。但若是面对但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的亲戚时也低着头频频摆弄手机,吃饭时也客气得不行,客气与见面时的尴尬就不必成为托词了,那是脸皮太厚了。

请多些耐心与理解吧,各位。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