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苍凉的人生，苍凉的告别

霸王别姬：苍凉的人生，苍凉的告别

以个人浅薄的阅片经验，一直深信不疑《霸王别姬》代表着国产文艺片的最高成就，无影片能够出其右。程蝶衣和段小楼几十年的苍凉人生悲欢离合及世事变迁浓缩在短短两个小时的光影世界里，即使在今天看这部九三年问世的古老影片，依旧荡涤心灵。

他们的故事从于荒凉世道的1924年伊始结缘。程蝶衣做歌姬的母亲狠心切断他的畸形手指并将之送进了关家戏班，彼时还是小豆子和小楼子的他们就这般相遇相识了。少时的苦练勤学，成年后的两个戏剧伶人终于名声大噪，一曲合演的《霸王别姬》更是让他们誉满京师。他们的人生亦如动荡的大时代，不论抗日战争时期的动乱，还是文革时期的不安，当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时，他们的人生也已走过了大半部分，菊仙早已不在人世，故事的最后，多年不曾同台合演的师兄弟两人终于在空旷的舞台重演那曲《霸王别姬》。一曲演罢，程蝶衣用他送给霸王的那把注满自己感情和幻想的宝剑含笑自刎，他们长达人生几十年的恩怨纠葛终究还是以“霸王别姬”的悲壮结局收尾。

霸王别姬：苍凉的人生，苍凉的告别

程蝶衣从来就深爱着段小楼，如同虞姬拥戴楚霸王一般矢志不渝。两个曾经说好的唱一辈子的“虞姬霸王”，程信以为真，甚至当段小楼与菊仙结了婚时，程依旧不能释怀，认为是菊仙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与其说程入戏太深，倒不如说在程的眼里，戏如人生！事实上却是如此。抗战结束后，程蝶衣以“曾给日军唱戏”的罪名被捕，审判时依旧可以坦然说出“若不是青木已死，否则戏曲早已传到日本了”的话语，在他心中，京剧艺术没有国界，只有懂与不懂的知己。即使铲除旧物的“文革时期，”程的骨子里依旧保留着传统的见识——要想人前权贵，必定人后受累。徒弟小四犯下大错时，依旧责令他头顶着装满了水的盆跪地思过——当年他无数次这样做。那个饰演了无数次威风凛凛楚霸王的段小楼表态自己不认得曾经做过名妓的菊仙时，程蝶衣愤然喟叹“真霸王都下跪了，京剧怎能不亡！”或许用“不成魔，不成活”概括他再恰当不过了吧。当他挥起那一把闪着冷冷寒光的宝剑时，或许那就是他的宿命所归吧——一生入戏太深，经过世事苍凉，最终死在深爱着的段小楼身旁，一如故事中的虞姬为霸王跳完最后一支舞，美人引剑自刎，一生足矣。

霸王别姬：苍凉的人生，苍凉的告别

相比于程蝶衣的痴情，段小楼深深懂得戏曲从来不是人生。台上他是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台下则是逛窑子寻求快活的俗人一个。看到众人挑逗捉弄菊仙，他仗义出手相救菊仙，他身子骨里流淌着楚霸王的侠胆热肠和尊师重道的血液，即使成年，已然功成名就，在年迈的师傅面前，依旧解带受罚，一边不忘说“打得好……”只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他还是屈服了“文革时期”非人的压迫审判，他被小四陷害，并逼迫他污蔑程蝶衣，不肯屈服的他被拉去游街，不料一身虞姬装扮的程蝶衣突然出现，陪他一同游街，见自己的师弟自投陷阱，为保护菊仙转而控诉程蝶衣的“罪行”，面对深爱着的菊仙也矢口否认……“真霸王”终于还是下跪了，也许就在那一刻，“霸王别姬”的故事终止，京剧也随之戛然而止。

终于逃了出来的小豆子和小楼子看到那誉满一身的名角儿万人拥戴时，小楼子眼泪纵横：“这得在背后吃多少苦啊……”最后两人还是回到了戏班，继续那台下十年功的打磨……人得自个儿成全自己！

用情至深如程蝶衣，当他对着段小楼说出“不行，说好的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时，那一刻，即使爱情模样也未必比得他这般情感吧。或许他生命中就两样东西吧：京剧和段小楼。

他一生如此简单：无非和段小楼唱一辈子的戏，差一个时辰都不行！

霸王别姬：苍凉的人生，苍凉的告别

凋谢的世道，苍凉的人生。今天《霸王别姬》依旧经久不衰，虞姬和霸王的故事还在上演，只是看不到程蝶衣和段小楼那嵌附在其里面的爱恨纠缠和蹉跎半生，毕竟斯人已去，痕迹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