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莲花村往事

2021-10-13  本文已影响0人  刘啊凡

我好像一生都在等待,等待一朵花开,等待一滴雨落下,在我孩童的时间里等待一个人的归来,在我流浪的时间里等待衰老的到来。

从我出生到离开家乡,我在莲花乡生活了18年,如果要为我的人生划分,18岁应该是分水岭,18岁之前对世界兴致盎然,18岁以后便一直在外漂泊流浪。

我记性不太好,常常丢三落四,六十岁之后更甚了,开始忘记家里的电话号码,家庭地址,甚至是女儿的样貌,忘了18岁是怎么离开的家,忘了怎么爱上她,也忘了我是谁,我只记得我出生在莲花村,我住在村尾的小山丘下,屋子前是公路、河流,屋子后面是田野与森林。

五岁之前我好像不会说话,村里人偷偷叫我陈家那个小哑巴,不会叫阿姨叔叔婶婶伯伯,经常坐在村头的老樟树下,望着村外面驶来的一辆辆车。

后来从一辆小巴车上,下来了一对夫妻,他们把我抱起,往我的嘴里塞从没有吃过的甜甜的奶糖,给我换上胸前印着小狗的衣服,拿出了充气的小企鹅哄我,我吓得哇哇大哭。第二天的时候他们留下了小企鹅和奶糖,坐上了驶往村外的小巴车,而我继续坐在村头的樟树下,等着小巴车再一次驶进村子。

那时候好像没有冬天,我所有的记忆都是发生在夏天的,比如抓萤火虫,比如下河里摸鱼,还有挖泥鳅,捡田螺。

爷爷说因为我是夏天出生的,所以我关于冬天的记忆并不太好,好像是这样的,我都忘记了爷爷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

我的爷爷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头,从我出生起,他就是灰白胡子灰白头发的样子,走路的时候手会背在后面,大肚子像个弥勒佛。他的肚子里装的都是些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比如山上能变成人的白狐,藏在屋檐下有仇必报的精灵等等。然而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在打牌,麻将一打就是一下午,还要我和他一起瞒着奶奶。

我的奶奶是一位非常有智慧的老太太,她好像什么都知道,怎么炒菜好吃,怎么切土豆丝萝卜丝,怎么握住锅铲炒菜才规范,她会和我说我们这个大家子还没分家的时候,一大家子吃饭有三四桌,每顿米饭都要吃掉三升米,热热闹闹但也吵吵闹闹。

再后来我五岁的时候,小巴车上下来的那对夫妻,也就是我的父母留在了莲花乡里,再也没出村打工了。我也从爷爷奶奶那搬走了。

也是那年堂弟出生了,刚学会走没多久,就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我挖蚂蚁洞,他就抓蚂蚁往自己嘴里塞,吓得我赶紧去给叫婶婶。

那时候春节应该是最隆重的节日,有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爷爷会把养的肥肥胖胖的猪杀了分给他的两个儿子,有吃不完的糖果点心,有爷爷奶奶给的过年红包,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吃饭,大人聊大人的,小孩子饭都没吃完就拿着红包里的钱去小卖铺买玩具。

在我生活在莲花乡的18年里,莲花乡好像从没有变化过,唯一的变化就是泊油路换成了水泥的,大人们白天都会去工厂,小孩子成天在田埂上疯跑,临近太阳落山的时候,就能听到大人们挨家挨户的叫自家的小孩回家吃饭,有时候暴躁的大人寻了半天才寻到人,会严厉的骂小孩子,“你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省的一天到晚吃饭都要来寻人”,“明天再寻不到人,你别回来了,我把门一关,你到外面去当野人”。

吃过饭后,嘈杂的人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聒噪的蝉声。晚上是不允许出门的,爷爷说乡里蛇很多,被毒蛇咬上一口就得嗝屁了。但是可以在院子里面乘凉。小孩子哪里能坐的住啊,院子里的萤火虫成了小孩子霍霍的对象,逮了一袋子的萤火虫打算晚上放屋子里照明,然后第二天醒来发现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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