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故事

右下第二个抽屉。

2019-07-13  本文已影响0人  葎声

我没睡着,睁开眼看着旁边呼吸匀速脸庞干净的他。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是啊,已经一年了。想起结婚的那天,就像做梦般度过的一样。那天我的泪点在门打开我爸牵着我的手走向他的那几分钟。就那么短短的几分钟,就走向了我短暂的后半生。我哭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司仪一度不知道该如何往下继续。我爸以为我舍不得他们而哭,桌席上的亲友以为我新婚太激动而哭。新郎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哭,但是他看着我也眼泛泪花,克制能力比较强就没哭出来。我爸拍着我的背叫我不要哭了,他说我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要任性,不要在这种场合不知礼数。还说这么近以后随时都可以回家看他和妈妈,说那个男人会对我好,说我的后半生也很好。我控制住了自己,抬起头看了看对面那个男人,他很温和的看着我。我站起来转过身化妆师帮我收拾了妆容。我爸微笑着拉着我走到了这个男人身边,他的手温暖有力的拉着我,走到了现在。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在我28岁那年的春节。我爸说他得了癌,如果我不去相亲我就是在增加他癌变的几率。我说我去,你不要上火。

我比他早到二十分钟。当时我想他要是让我等上半个小时,我就回家了。他到的时候我已经等了三十一分钟。他气喘吁吁的坐下,说临时有事耽搁了,抱歉让我久等了。我看着他不想说话。他也就看着我等我的下文。我喝了口咖啡看到了他的手,指甲修得很干净。说没关系,我也就等了一分钟。他笑着说那就好。我们安静了十分钟左右,但是很奇怪,那十分钟并不尴尬,就像我们攀谈了许久之间的间隙一样。我们俩喝口咖啡看看外面又看看对方,相视一笑打破了这份沉静。他伸出的手很白净,说出他的名字。书安。李书安。跟他的气质很符合,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

我和他可能相亲这种程序走多了。互道名字之后都没说什么话,坐了半个小时之后他就提议说出去走走。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在飘雪,我抬起头看了很久。想起年轻的时候下雪让人们变得浪漫,无论身边有没有人陪着,虽然雪是冰冰的,但觉的心里是温暖的。 可是到了我们现在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女孩男孩了,心里也没那么多浪漫了,也就不再会想那么多所谓飘渺的。我们甚至不愿意去想。正因为我们的心里不那么浪漫,所以我们才生活的如此艰难。也许我们丢了什么也不应该丢了曾经的那个小女孩。

春节刚过,路上没什么行人,车子都可以横着开的那种落寞。我和他边走边交谈。他说他今年30岁了,之前谈的女朋友都订婚了也分开了,因为女孩的妈妈变本加厉的要彩礼,而女孩为了不伤妈妈的心就听了妈妈的话。他被索取的疲乏了,本想依了女孩,但自己的妈妈告诉自己说,结婚这种事情是两个人过柴米油盐,但是也需要爱情的润色,他妈妈不希望他为了结婚而结婚,从而对自己委曲求全。让他先清楚自己到底是爱这个女孩还是这个女孩是任何人都可以。他说这个女孩是主动追求他的,至少他们中间也存在着爱。所以他们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上结婚生子可以住在一起牵手拥抱过日子,少的只是他心中对生活泛起的那一点点涟漪。现在很多人缺少的也就是这一点涟漪。他说他觉得至少还可以争取一下这一点点。所以和那女孩就此别过。我心里想他真是一个勇敢的人儿,能为了妥协生活和一个爱他的女孩结婚,也能为了想争取那一点点而放弃平静的生活。他随即问我想不想争取那一点点的涟漪。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谁不曾想过呢,或许每个人都曾想过。但是这种东西不是说我们想要我们去争取就能得到的啊,生活创造无数磨难,我们九九八十一历经各种委屈想翻过这些高山觉得就能像电视剧里面一样看见光明。可是刚站在能看见光的地方,我们就被绊倒了。如果我们随即爬起来继续往前的话我们当然可以走过去的,可是这个时候我们累了,我们根本不想再爬起来,我们想说随便吧,不想看了。从而我们没看见过光,我们没尝过这些甜头,我们就难以再想要去争取这些东西。我告诉他说我不想。我转过头看着他,跟他说所以我们也不是两路人可以就此别过了。他眼镜镜片上挂着水雾,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他说好,我送你回去。

回去之后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平淡。我认为我们就像两条相交的线就此离得越来越远,但是我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这个相交点。有一条陌生信息,内容是晚上一起吃个饭吗。我回哪位。很快回过来的是三个字,李书安。我看着这三个字不知道回些什么。我当时的直觉觉得我要回过去的信息也许会影响我和他接下来的关系。我回的是好。他回我来接你。我出门的时候我爸问我是不是上次相亲的那个姓李的,我说是,他笑眯眯的看着我,问我这次是不是有机会啊。我没回答就出门了。我下楼在公园长椅上坐了好久也没等到他,给他发信息问他还要多久。他说他早就到楼下了,在公园坐着。我说我也在公园坐了好久了,怎么没看到你,他说你坐着别动,我找找。他喊我的名字,我往后看去,头发卷卷,穿的一身休闲的人向我挥手。我走过去问他怎么没带眼镜,他看着我说,为了让我看清楚他的眼神,他戴了隐形。我躲避他的目光往前走了去。他带我去吃了火锅,沸腾起来的烟雾让人眼泪婆沙。烟雾对面发出声音说我们结婚吧 。我喝了口水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在来的路上想要说这顿火锅我们选的菜品都一样,那我就想和你结婚。即使他眼镜拿下来我也依然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看着他因为火锅的热气红红的脸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岁月只沉淀了他,却没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丝痕迹。我只能问他你不追求你上次说的那一点点对生活的涟漪了。?他看着我定定的说他也许找到了。此时的他不像谈恋爱的人儿,只像慎重下决定般。或许我该与他结婚,我爸爸曾说如果他能看着我结婚,那么他无所谓他的癌什么时候病变。毕竟他也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我问他要不要再三考虑,他说不用了。我说好。

我们就这样唐突的决定了让对方走到身边来从而进行长达几十年的陪伴。几十年是我的官方说法,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虽然现在是这样想的。这场婚礼最高兴的是双方的父母,他们或许觉得我们终于找到了陪伴自己的人。我们也该替他们的想法感到高兴。我从来不问他为什么选择我,他也未曾问过。我们在互相的婚姻生活里扮演合格的位置和身份。未曾有过怨言。这是一场规矩的婚姻。

但是,今天晚上,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我决定把床头柜右下第二个抽屉里放着的安眠药一整瓶吃完。这个决定让我整个人豁然开朗。让我觉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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