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08‖坟地里的灯

根发正睡的迷迷糊糊，被媳妇美莲连晃带掐的摇醒。

“根发，莫睡了莫睡了快起来，出鬼了。”美莲浑身发抖，说话的声音打着颤。

“咋哩，大半夜神一出鬼一出儿的。”根发翻了个身，又准备睡去。

“根发，我刚起来去茅房，看见你妈那屋里电灯光一闪一闪的。”美莲抱着根发，使劲往他身上贴，箍得根发快喘不过气来。

“胡说个逑，妈那屋里电都没有，咋会有电灯。”根发看看媳妇，确认她没说谎，心里在想，难道媳妇去茅房撞邪了。

“真哩真哩，我仔细看了两遍，吓得没敢解手，赶紧跑回来喊你。”

望着媳妇紧张的样子，根发的瞌睡也溜走了。“走，我陪你去茅房，看看妈那屋里哪儿来的亮。”他批上衣服，和美莲一起走了出去。

对面山上，哪来的灯光，只有满山的树，在月光下，照出一片一片阴影。那用砖头胡乱码起来，低矮的两间房屋，在阴影中分不清楚。

“我刚才真的看到有灯亮着。”美莲说得很坚定。

“你看花眼了吧，赶紧回屋里睡觉。”根发和媳妇走进屋，拴门的时候，又往对面看了一眼，对面山上，除了月光，啥也看不见。

对面的山，根发承包下来种上桃树后，美莲就让自己的婆婆，刘奶奶过去看守。反正儿子已经上学，不需要刘奶奶每天看着，让刘奶奶住到桃园，既给老人派个用场，又免得老人和自己一起吃住，看到心烦。

根发用捡来的建筑废料，搭建了两间低矮的房屋。远看去，那两间房，还没有旁边的墓地修的宽敞。刘奶奶的衣服被褥，被根发挑了过去。

去的时候，刘奶奶哭哭啼啼，她说自己一个孤老婆子，住那荒山野岭的，周围都是坟地害怕，就算真有人偷桃子，自己一个老奶奶又有啥用。

美莲一听，当即就跳起来了，她蹦到刘奶奶身边问，你怕，你怕啥子，怕人强暴你，就你那枯树皮样儿，睡马路上都没人要。你怕鬼，桃树本来就是避邪的，赶着鬼鬼都不敢往那儿去。

吓得刘奶奶赶紧抹去眼泪，颤巍巍的跟在根发后面，去了山上看守桃园。

刘奶奶去山上住之前，根发对美莲说，桃子没熟的时候，不用看，熟了自己过去守几天，让妈还住在屋里。美莲坚决不同意，从结婚后，她怎么都不待见自己的婆婆，公公早逝，她总觉得婆婆家穷，嫁给根发，自己吃了很大的亏。

刘奶奶就那样一人在荒山上住了五年，去年过年的时候，刘奶奶对根发说，老了，晚上好起夜，黑灯瞎火的，让根发两口子给屋里安上电灯。

山上一直没通电，这几年刘奶奶每天都是早早睡下，年纪大了，夜里起夜几遍，每次摸半天才找到蜡烛，刘奶奶想安个电灯方便一些。

根发跑到供电所一问，开户要2500元钱，回来对美莲一说，美莲就不同意了。美莲说晓得她还能活几天，浪费那个钱干啥，根发也只能依了老婆。

没想到前几天，刘奶奶起夜，一泡尿没尿完，一阵风把蜡烛吹灭了。刘奶奶吓得赶紧往床上爬，被床边的椅子绊倒在地上，年龄大了骨头脆弱，竟摔成了小腿骨折。

这几天都是根发送饭过去，没送三天，美莲又不行了，说耽误地里的活儿。根发只能对着自己的老娘唉声叹气，根发最大的毛病，就是怕老婆。

“发呀，妈胳膊能动，以后还是自己弄饭吃，免得媳妇跟你吵架，都怪妈没本事，美莲不嫌咱家穷，能嫁给你，你就好好跟她过日子，莫为了妈跟她吵架。”刘奶奶怕儿子媳妇吵架，啥事都尽量不麻烦儿子媳妇。

根发蹲在门口的树下，吧嗒吧嗒抽着烟。他往刘奶奶灶门上，多堆了些柴火。

“根发，根发，快起来，你看，你妈那屋里……”根发正做梦被一个黑影追赶，被美莲惊恐的叫醒。他鞋都没穿，慌忙跑到门口，果然，他娘的小屋里灯火通明。

根发两口子急忙跑进屋里，躲在床上，死死抱在一起发抖。

第二天一大早，美莲破天荒来到了婆婆的小屋，她捏着鼻子走进屋里，四处张望，哪里有电灯电线。她试探着问刘奶奶:“娃儿他奶奶，你晚上起夜不方便，让根发给你买些尿裤用吧。”

刘奶奶说这几天吃饭少，晚上都不起夜了。尿裤是孩子用的，费那个钱干啥子。

美莲四处望望，满脸狐疑的离开了婆婆的小屋。

晚上，她和根发商量，今天晚上不睡觉，一定弄清楚婆婆屋里的灯光是哪儿来的。

后半夜，根发两口子正昏昏欲睡，刘奶奶屋里的灯光又亮了起来。“根发，你看。”美莲大声叫根发，根发也睁大了眼。

“要不，我们去瞅瞅咋回事？”根发战战兢兢地说。

“我不去，那是你妈，要去你一个人去，那里是全村的祖坟，晚上去我害怕。”美莲吓的浑身乱抖。

“你怕啥子，你不是说桃树避邪的吗？”

“放你娘的狗屁。”美莲恼羞成怒，两口子盯着对面山上的小屋，半小时后，没有了亮光。

根发两口子吓得一夜没合眼，两人合计着，这几天找个阴阳先生来看看。

“奶奶，奶奶，我悄悄把电充满了，够你用一星期了。这是我用我妈给的生活费，攒起来给你买的，你千万莫让我妈知道，她会骂我的。你用完就藏到被窝里，我妈嫌你脏，她不会翻你的被子看的。”

星期天下午，刘奶奶的孙子，12岁的小明豪，去镇上的中心寄宿小学上学之前，躲过爸爸妈妈，跑进奶奶的小屋，把一个蓄电灯，塞进刘奶奶的被窝里。

乌托邦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