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在《说文解字》里面：父，是规矩的代表，是一家之长，是带领、教育子女的人。

从一出生开始，父亲二字便伴随着我们一辈子。

已过不惑之年的我，从未去想过这二字真正的含义。

直至最近，才稍有些感慨。

小时候，我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才慢慢地认识了他。

也许从来就没有认识父亲。因为每次刚认识他，瞬间就已成为过去。

确切地说，我认识的父亲都已成为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父亲是什么样子，哪怕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也无法真正认识他的样子。

两三岁时，记忆中有辆锈迹斑驳的老式26永久自行车，后座右侧挂着一只篾篓子。

他把我放到篓子里，驮着我去了一处梨园买梨吃。

稍大点，有那么几次印象。在行驶中的自行车后座上，我一会脸朝前坐，一会脸朝后坐，一会又颤微微站起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

最多的记忆是那不断转动向前的钢丝轮子。看得久了，能看出花来。除非路途遥远，我颠簸着睡了。否则，我会一直注视着它，直到目的地下车为止。

至于骑车人的样子，我不记得了。那个人应该就是父亲吧！

再大一点，父亲的样子在我的记忆中依然比较模糊。

只记得他不停地工作，很少能见到他在家的影子。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他不停地怒骂，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竹鞭。还有自己绝望地尖叫和过后不停地抽泣。

第一次记得父亲的样子，是在他送我去读高中的学校。

微驼的背影，鬓角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几根白发。

“家里没钱，学费都是借来的，你要好好读书。”

我能听出这殷切嘱咐的话里，更多是他的无奈。

遗憾的是这句话没能成为我学习的动力，反而成为我精神上的负担。最终不堪重负，离校出走。

如今，父亲老了，疾病缠身。

“我还要活二十年，每年攒些钱，留给孙子买房娶亲。”

他对母亲说。

此时，父亲就在我的身边。

满头花白稀疏的头发，微驼的脊背也直了不少，三条腿有节地铿锵着一路前行。

仿佛中，我看到了夕阳中自己的样子。只是少了父亲右手中的那根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