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十八
仅以此
献给我们出梅入夏的葱茏岁月
三 盛宴
25 繁乱的高三
休息了短短两个礼拜，大家又回到班级中见面了。
最后一个学期的开学似乎和从前有所不同，从前大家都会争相发现彼此的变化，胖了瘦了黑了白了，可是这次开学就感觉是昨天放学前刚见过似的，大家都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也许这分明是一种心理状态，高三那种麻痹的感觉已经袭击了所有的人，紧张已经植根于每个人的脑细胞里了，除了关注成绩大家也顾不上关注别的了。
好像什么都淡漠了似的，这种感觉真要命。
麻木的写卷子，听课，抄笔记，满堂灌，无头无脑的强记硬背，心里却一点热情都没有。大家都几乎是表情麻木的看着模拟考试的成绩表，好的成绩坏的成绩交替出现，好的时候窃喜，坏的时候苍白无力地灌点鸡汤安慰自己。
第一次模拟的排名，米拉排了三十几。所有的成绩无疑是史上最差的，包括语文成绩。
“哇塞，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啊？成绩都快赶上我的……”亚伦看着米拉暗淡的眼神逐渐闭上了嘴。
“忙什么？高三生能忙什么？除了学习就是吃饭呗。”米拉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样可是很危险的啊，你可是我们这片的希望啊。”
“危险？”米拉把成绩单团吧团吧以抛物线的形式准确无误地投入了班级后面的垃圾桶中。
“也许我真的该走了，早些换个环境能让我早些心安下来吧？”2005的春天，米拉骑单车回家，她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牵制她，让她无法离开。
26 诺言的离开
如果说有什么，可以迫人成长，我想那就只有伤害吧。
虽然每个人感受疼痛的方式都不一样，但是却都是在疼痛中一点点的蜕变，然后，长大。
__米拉日记
如果没有这次聚会，也许米拉会像所有焦头烂额的高三生一样把这种日子麻木的过下去，不去想除了高考以外的事情。如果一切水到渠成，自己是否就会按照诺言所设想的那样恋爱呢？那么自己会成为什么样？光是想到这个问题，就很伤脑筋，米拉懒得想，毕竟，一切都只是“也许”。
人是会变的。那是不是人总需要经历些伤害，让他们不再固执的相信曾经相信的，不再做委曲求全的孩子，米拉不知道。米拉只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停在原地等谁，选择“被爱”不一定意味着没有伤害，相信自己的感觉去生活总不会错。你骗得了一切，但是骗不了自己的心。
2005年2月14日米拉突然就这样长大了，她本以为自己会在毕业成为热情的红色的女朋友，也本以为她也一样可以变得小鸟依人，成为诺言喜欢的那个样子。因为要选择爱自己的人，总是需要付出些代价的，只是这代价不是被拒绝她就认为自己可以接受。
可是这一天她却突然长大了，米拉终于明白了，委屈未必求全，人既然年轻一次，为什么不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呢？
日历翻到2005年的2月14日。
那天晚上，她糊里糊涂的走进了一家餐馆。对，是诺言叫她去的，在这之前，她对“情人节”毫无概念。可是诺言并没有说任何和“情人节”有关的因由，只说这是个他做东的普通聚会。
“那是一个阴谋吗？居然谋划了三年那么久，只为看我当众出丑？”米拉不明白，只是端起酒杯喝干了里面的酒，诺言向她敬酒时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发抖，眼眶中晃动着晶莹。
那一定是假的，她不再相信了，什么也不会再相信了。
她的胃很疼，并且那种疼痛渐渐的缩小成一个点钉在她的体内。米拉说不出话来，她伏在桌子上，渐渐平静，可是却没有眼泪，任凭她狠命的挤就是没有。
暖阳把热褒温热了放在米拉肚子上，她心疼的看着米拉。米拉苍白的脸色让她丧失了所有的语言，她没有眼泪也不需要安慰，她只是，幻觉破灭了而已。
“为什么高中三年来眼泪少得那么可怜，就那一次，我是拼命的想哭出来的，可就是没有眼泪。我在想，也许一个人哭过太多，就会把泪水都流完了吧。”米拉许多年后说。
一定有什么东西，刹那间就破碎了。
它碎得很彻底，包括长久以来保护它的包袱也一并卸去。那是米拉的包袱，是她以为不会伤害自己的，她错误的以为只要不爱就是安全的，而回报这样安全的爱的方式就是，用这样的爱所期待发方式去回应它，其实，这对谁都不公平。
不久之后，诺言的生日就到了，米拉托人把之前自己精心选购的生日礼物捎给他，当然也没有出现在诺言的生日宴会上。这期间的日子，米拉一直昏天暗地的睡，拼命的睡觉，她的眼皮很沉，她需要把自己不想面对的一切挡在眼皮之外，她真的累了。
如果不在乎，那么伤害就是虚设。
“米拉，你最近状态很差啊。”
“我很困啊。”米拉有气无力的回应。
“你不想考大学了？你看你至于这样么，不就是情人节那天的事情吗？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全年级的人都知道诺言喜欢你……但是米拉你记住，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还有佳奇，我哥，你还得考大学，你干嘛这样对待自己啊？”
“米拉，拜托你别睡了，真晕。”
“米拉，如果你不想七月份之后夜夜都睡不着，想哭都没地方去的话，最好现在给我清醒点。”暖阳顿了顿说，“你时间真的不多了，还得高考呢，到底值不值得啊？真是，你喜欢诺言吗？他不再喜欢你至于这样吗？”
……
米拉惟有沉默。将近三年，原班里的同学都知道诺言喜欢米拉，后来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他们两个人一直是在一起的，这一切不但米拉看不明白，围观的人也看不明白，所以说什么的也有，什么诺言变了又或者是米拉先变心的，诸如此类流言纷起。如果米拉不是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那么一切都好说，可是她比起高一来说，这方面也没有什么长进，这段日子里，她心力交瘁、心情糟糕，觉得什么都不可信。
米拉身边的那几个要好的朋友看她如此，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她的雷点，可越是这样米拉反而越疑神疑鬼起来。她觉得自己成为了别人眼里被抛弃的可怜虫。这种被人怜悯的气氛尤其让她受不了，而实质上，始作俑者操纵诺言到底是什么态度别人根本不知道。
“你们就不合适啊，可能诺言觉得你们也不会在一起还不如让别人看看他早另有所爱，只是你一个人傻而已，晕，那么就是在一起也早晚得分手，你就不能想开点？”也就暖阳敢把这件事拿出来讨论。
“这样挺好的。”米拉说。
“想想高中这几年真逗，先是为了波波，后为了佳奇，现在是诺言，我老觉得别人对我好，我要感恩就找各种理由为他们开脱，我怎么老是为别人考虑呢？现在也算各不相欠了，以后我就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不挺好么？”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米拉冷冷的补充，可是在暖阳看来，她这不过是一种受到伤害的应激反应罢了。
晚上，米拉对着自己的日记本发呆。
自己为了给诺言这个她所说的不喜欢的人选购一件特殊的生日礼物，她几乎转遍了大街小巷。
暖阳抱怨米拉：“这个人能知道能理解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想用心一点，自己心里就会好过一点。因为诺言曾经也自己用了心，她不想欠谁什么，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理状况。
就在礼物买回来的当天夜晚，她参加了一个诺言邀请的饭局。
是巧合吗？那天佳奇就坐在她旁边。在最难过的瞬间米拉因此而感到些许安慰，但很快她感到尴尬，她想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难堪。
世事本无常，只是米拉还太年轻了，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被爱就不会受到伤害。只是她从没想过难道爱人的人不会有感觉吗？这个人真的愿意一直守候和付出吗？有人唱，我最深爱的人伤我最深，可是，爱情是个复杂的命题，只要爱着就必然有伤害，无所谓被爱与爱人。
诺言再见！米拉在日记上写下。
当诺言赢走米拉可怜自尊的时候，他也输掉了米拉对他的感情。
只是那个时候，米拉不懂，诺言也不懂。
他们还是孩子，用本能与他们不懂得的复杂情感对峙。
三月来了，米拉还是时常的在校园里遇到诺言，她渐渐坦然，笑笑就走开了。
诺言已经开始恋爱，然而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暗淡。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在追米拉三年却在毕业前放弃她，当众宣告他选择的人不是她，令她尴尬和窘迫。
没人知道，可那不重要了，米拉已经卸下了对诺言感激的包袱，她不再畏惧，她不再在乎了。
“若无其事，原来就是最狠的报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