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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暮雪亦白头 叶暮雪云易

2019-11-07  本文已影响0人  小情诗独家
恰逢暮雪亦白头 叶暮雪云易

床帏红烛,缓缓淌下一抹红泪。

或许,他的温柔除了她,都可以给任何一个人。

“我本以为医者仁心,没想到你竟然用计逼走柔羽!”云易冷声喝道。

“我,没有……”叶暮雪咬牙吐出几个字。她不过是好奇安柔羽是谁,在老太太面前多问了几句,不想正好被云易听到,怎么安柔羽失踪就怪罪到她头上?

“没有?那你告诉我柔羽去哪儿了?”云易无止尽的折磨像是要撕裂叶暮雪一般才甘心。

她怎么知道安柔羽去哪里了!她都不曾见过安柔羽,连名字,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

叶暮雪渐渐失去神智,屋内烛火通明,光亮照不进她心里,只觉一片冰冷。

好冷啊……

叶暮雪猛地睁开眼,满身冷汗,她又梦到了与云易成亲那个晚上。成亲两载,如同噩梦一般的洞房夜不断地折磨着她!在府上的每一日,也是受着煎熬。

许久,她慢慢平复呼吸,看着桌上冷掉的饭菜,深情有些恍惚。

“夫人,爷他不会来的,你去歇着吧。”画眉将云汐哄睡着后,见主屋还亮着,心疼过来劝道。

叶暮雪拢了拢衣服,夜里很冷,她向来畏寒,偏偏要这样等着。

“他今天会来的。”

今天是十五,每月都必须来连云居一次,就算再晚,他肯定会来。

“可是……”画眉叹了口气,“奴婢去将菜热热吧。”

夫人一颗真心,府上谁没看到,偏偏少爷还这样对待夫人。若不是老夫人照顾,恐怕没人相信堂堂江城云府少夫人过得连下人都不如。

“不用了,你去歇着吧,等爷来了,我去热吧。”叶暮雪打发了她,大半夜的,小丫头照顾着汐儿也不容易。

“是……”画眉见她坚持,也不多言了。

叶暮雪支着脑袋,看着桌上早就冷掉的饭菜。她不知道云易的口味,入府后跟着厨娘学,做的老太太都说好吃。可偏偏那人,从来都不屑一顾。

有时候她也想放弃,就是……就是舍不得。

门忽然被撞开,寒风涌进,叶暮雪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不少狂风,云易满脸醉意,步子不稳,看样子又喝了不少酒。

“你来了。”叶暮雪急忙起身,前去搀扶他,却被云易一手甩开。手腕撞在桌角,火辣辣的疼。她浑然不觉,匆忙上前问道:“怎么又喝这么多酒?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不必。”云易踉踉跄跄坐下,看了一眼桌上饭菜,皱了皱眉。

“那我……我去将饭菜热热。”

云易一把将桌案上的饭菜掀开,噼里啪啦的响声吓懵了叶暮雪。未等叶暮雪反应,手腕被紧紧扣住,疼的差点让她落泪。

“不,不要在这里……”

很冷,而且……如果画眉来了……

“不要?”云易冷眼看她,“你每月让我过来,不就是要这个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来都要喝酒吗?因为我不想清醒地看到你这张让人恶心的脸!”

让他恶心的脸……

叶暮雪自嘲一笑,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

每次他来都是这句话,明明被伤了这么多次的心,应该早就麻木了,为什么还会疼?

她嘴角的笑刺激到了云易,他大手按住叶暮雪的脸,不看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身下的动作更加粗鲁,不是欢爱,只是为了折磨。

“柔羽,柔羽……”

腰上被用力翻转,叶暮雪被按在桌上,承受不堪。

清泪滴落桌上,烛火摇曳似是在为美人伤心。

她木楞地忍受折磨,目光空洞。

次日,或许是因为天气严寒,云易竟然不像从前早早离去。他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怀中安暖、旖旎的风光让云易愣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好好的看着叶暮雪。

叶暮雪没有安柔羽美,可天生带有一种皇室贵气,是旁人都没有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让云易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想着,也这样去做了。

叶暮雪正做着一个好梦,面容安好。

她梦到了从前和瑜琉一起放风筝,瑜琉对她说:阿姊,以后就让瑜琉保护你,这天下你看上了谁,朕就给你绑回来,做驸马。

“阿瑜……”

云易的动作活生生的止住,厌恶之感又从心上涌来。他掀开被子,披衣下床。这种女人,他竟然差点被这副皮囊迷惑!

寒气袭来,叶暮雪蓦然惊醒。

回过神来,只剩下房门哐嘡一响,和满地凌乱的饭菜。

叶暮雪裹紧了被子,却越发的冷。她缓缓闭上双目,泪水从眼角划过,沾湿枕巾。

他的心,从来都是捂不热的。

可那年中元佳节,她被云易救下之后,那个高大潇洒的身影就在脑海中挥散不去。周围人声嗤笑,只有云易褪下外衫,披在她身上,把周围所有污秽都挡住。

但留在云易身边三年,当了他三年的妻子,叶暮雪再没看到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找不到,就走吧……

她想离开,想逃离皇宫一样逃离这里。

水汽氤氲,叶暮雪心事重重,满身的青紫让画眉不免心疼。

“夫人,什么时候爷才能看到您得真心呢?”画眉忍不住说出口。

叶暮雪轻声一笑,“说不定我走了,他都看不到。”

“夫人,你要走?”画眉惊出声。其实,未尝不好。夫人这姿色,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个对她更好的。

叶暮雪不语,走不走于她,都是一样的。本就是从一个牢笼逃出来的人,能走到哪儿去。

穿着好衣物,连云居外忽然一阵吵闹。叶暮雪皱眉,一开门,几个嬷嬷侍卫站在门口,气势汹汹。

“夫人,新夫人病了,爷请你过去看看。”桂嬷嬷开口。

“什么新夫人!这云府中除了夫人,哪里来的第二个夫人!”画眉忍不住怒道。

“夫人,您也别让我们为难。我们也是做下人的,爷新带回来的柔羽夫人,说是与您平起平坐,我们做下人的也只能听主子吩咐。”

“安柔羽?”叶暮雪一双黑眸沉了下去,一潭深秋。

“是的夫人,柔羽夫人中了毒。大夫都治不好,爷就派我们来请你了……”

叶暮雪看了一眼门前的几个侍卫,看来她要是不去,还得绑她去了。

桂嬷嬷见她不动,开口劝道:“夫人,您就去一下吧,你就算不怕这捆绑。汐儿小姐那细皮嫩肉的,也受不了啊……”

叶暮雪眸子一寒,淡淡瞥了嬷嬷一眼,红唇轻吐:“带路吧。”

还没走进就听到老太太在主屋中厉声呵斥:“云家门楣,哪里能让你毁坏!你马上将这个勾栏女子送走,还妄想和阿怀平起平坐!做梦!”

而后云易的声音,“祖母,你喜欢她,逼着我娶回来了,我娶了,你还想怎样?我不过是带回来我喜欢的人,凭什么要让柔羽看她的脸色。”

“孽子啊孽子!”

“呵,不如我休了她。祖母您认她做孙女,将我赶出云家好了!省的你看得闹心!”

门外的叶暮雪脚步一顿,要休了她吗?

“你……你非得气死我不成!别以为你爹不在家,就没人收拾的了你!”

老太太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传来云易的惊呼——

“祖母!”

叶暮雪皱眉,急忙走进屋里。果然老太太两眼泛白,呼吸不畅。她掏出一颗药塞进老太太嘴里,一面给老太太顺气,一面道:“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气,就算你想做什么,也该面上顺着她。”

“呵,若不是你平日里在祖母耳边吹风,她怎么会不同意柔羽入府。”

叶暮雪没有理会云易,将老太太扶给下人。人送出去后才对上云易的眸子,淡淡说道:“你说让我来治病,带路吧。”

云易一愣,随后不由得怒火冲天。

果然这女人是找到新相好的了,否则怎么会摆出这种脸色,以前可巴不得来这儿见他。

阿瑜?阿瑜……叫得倒亲切!

叶暮雪被人领着,走进辞羽轩。

云易的辞羽轩还没有哪个女人住过,可见这位新夫人是有多受宠了。

床上的美人弱柳扶风,掩面轻咳就惹得云易心疼不已。

“不过是个小毛病,寻常大夫便可诊治,只是病拖得久了而已。”探过脉象,叶暮雪收回了手,淡淡道。

“若不是你当年用计陷害柔羽,她怎么会患上这病。”

“我?”若叶暮雪没打听错,云易是在青丶楼里将安柔羽找回来。

叶暮雪从下人口中了解,安家后来家道中落,一家人离开江城,安柔羽怎么去的青丶楼,她自己安柔羽心中最有数。现在倒是什么的都能扯到她身上来了。这样简单的道理,云易不可能想不明白,心里揣着人,就把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讨厌的人身上推!

“你又想怎么狡辩?”云易咄咄逼人,目光冰冷,“当年不是你趁着柔羽家道中落,乘人之危,逼着她离开。她又怎么会沦落到青丶楼,落下一身病根!”

“我说了我不知道!”

床上的柔弱女子轻声劝道:“不怪姐姐,是柔儿自己命不好……”

叶暮雪懒得解释了,总之在云易眼中,她就是个十恶不赦,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

“所以你想怎样?休了我?”她直视云易,眼中没有平日里的温情,多了几分淡漠。

休了她?

云易怒气冲冲地盯着叶暮雪,见她眼中的情绪再没有从前的依恋,更是恼怒。

呵,休了她之后去找新相好的?

她做梦!

云易弯了弯嘴角,语气轻蔑:“治好柔羽,本少爷要你亲力亲为地照顾她。”

“云易,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让我照顾一个妾侍,简直胡闹!”叶暮雪皱眉甩袖,她虽然喜欢满心满眼都是他云易,但是她的出身告诉自己,亲力亲为照顾一个妾侍,她做不来。她的责任,最多只是治病开药而已到底也只有他,她可以为他生为他死,至于别个,谁也不行。

云易可怜地看着叶暮雪,嘴角带着嘲讽,“妻子?两年了,你还没认清身份吗?是,明媒正娶。本少偏偏就让你用这少夫人的身份去伺候人!”

叶暮雪忽然轻笑,“你就不怕我下点毒,杀了你的女人?”

云易道:“别忘了汐儿还在府中。”

“云易,汐儿也是你女儿!”叶暮雪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就算不喜她,也不该对孩子动手!更何况,那是他的亲生骨肉。

“我的女儿?你生下的贱种我凭什么承认?还是烦请少夫人您出去买药吧。”云易加重了“少夫人”三字,看到叶暮雪难堪的模样,他心中才好受些。

寒风凌冽,叶暮雪常年受到苛刻,衣物本就单薄。黑云重叠,冬雨滚滚落下,她叶暮雪被迫在一屋檐下躲雨。

这天气,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哈了口气,暖着冻得通红的手。想起从前在宫中的时候,瑜琉也常常给她暖手。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停,叶暮雪索性将药揣进怀里,冲进了雨中。

“药全湿了,你买的什么药!”云易将零零散散的药全部砸在她头上,雨水顺着她脸颊流下。

叶暮雪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自小畏寒,本便就是因为身体身子不好才学的医术。却没想到,竟要拿来救诬陷她的女人。

“我……我再出去买……”叶暮雪将地上的药拾起来,她脸色苍白,颤颤巍巍走出。像是不知路,糊里糊涂就走进雨中,未走几步,就直直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该死!”云易眉头一跳,急忙冲进雨中将叶暮雪抱起,拍了拍叶暮雪的脸,毫无反应。一丝慌张竟然出现在云易脸上,他冲身后家奴暴喝:“来人,还不去请大夫来!”

叶暮雪又做起了噩梦,她梦到一群人将汐儿拖入水中。

“娘,救我!”汐儿不停地招手,在水里挣扎。可是她叶暮雪手脚却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睁眼看着。

不,不要……

梦境一转,叶暮雪的连云居被大火熊熊包围,汐儿被困在火中,不停地向她挥手,让叶暮雪进去救她。身后云易、安柔羽满脸冷笑地看着她。

去死啊,去救你的孩子啊!

“不,不要伤害汐儿!”叶暮雪猛地惊醒,床边竟然是云易在守着她。叶暮雪看都不看他,掀了被子赤脚下床下榻。

母女连心,汐儿肯定出事了。

“你一醒来发什么疯。”云易看着她衣服也不穿就下来跑,气不打一处来!扣住叶暮雪就往床上扔,“你还发着烧,好好在床上躺着,汐儿好好的。”

“不,我要见她。”

云易皱眉冷声道:“等你病好了,自然会将汐儿来过来。你如今这般模样现在这样子,是想把病染给孩子吗?还是我们的云府少夫人,想装病免受责罚?”

责罚?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受到责罚?!

如果嫁给他是错,这两年的折磨还不够吗?

她不留了,她要带着她的汐儿走。

叶暮雪气的想要反驳,画眉忽然冲进房中,满脸着急,“夫人,不好了。汐儿小姐不见了!”

“什么?”云易惊了一下,急忙转头去看叶暮雪。眼中的怀疑让叶暮雪懂了,他在怀疑是自己讲孩子藏起来她。

叶暮雪将手边所有东西都砸向云易,嘶声吼道:“云易,你给我滚!”

话落,她向房外跑去。

“叶暮雪!你冷静点!”云易急忙追上,外面还在下雨,她是疯了吗?“我会派人出去找,你好好在屋里待着。”

叶暮雪冷冷甩开云易,“一个贱种,不劳你费心!”

她不听劝,疯了一般冲进雨中。

什么都没了,什么期待都是假的,她不要什么那所谓的爱情情情爱爱了。

“老天爷,求求你将汐儿还给我,我马上离开好吗?老天爷,求求你将汐儿还给我,我马上离开好吗?不要了,她不该贪心。

我她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我她的孩子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了……”。

云易眼疾手快,一记手刀将叶暮雪她打晕。

“照顾好夫人,我带人去找汐儿。”安置好叶暮雪,云易交代画眉。

敢动江城云家的人,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然而找了一天一整日,竟丝毫寻寻未果。

云易回府之后,画眉就在门口守着,满脸着急,“爷,您你可算回来了,夫人她不见了!”

“什么?”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云易怒呵:“我不是让你守着她吗?”

“夫人醒后说要喝姜汤,我去厨房端了一碗,回房后就不见了夫人!爷,夫人一定是去找汐儿小姐了,您在去找找吧!”

云易皱眉对身后人吩咐:“去找夫人和小姐!”话落,他却抬步走进了府中。

画眉满眼不置信,少爷他……果然不在乎夫人死活的。侍卫们忙活了半天,见主子都无动于衷,也没了去找人的动力,“走,咱们先去喝口酒暖暖身子,再去找人吧。”

“是啊,这大冷的天。”

“你们……”画眉有些绝望。她想起来平日里待她极好的夫人,一咬牙,冲进了雨中。

画眉找到叶暮雪时,几乎不敢相信那个满身是泥,嘴里止不住呢喃着什么,拉到人就问:“你看到的孩子没有!”宛如疯了一般的女人,是她的夫人……

“夫人,我们回去吧,少爷会带人找汐儿小姐的。”画眉拉着叶暮雪,哭着劝她。

“汐儿!我的汐儿!”叶暮雪忽然笑起来。

画眉心一惊。

夫人,不会疯了吧,她双腿一软,猛地跌坐在地!

“夫人,你醒醒,我是画眉啊。”画眉摇了摇叶暮雪,心越来越凉。

叶暮雪死死盯着不远处两个黑衣人,根本不理会画眉。她双眸通红,像一只正在狩猎的母狮子,只是没有一丝暗攻击力与威胁。

看到两个两个人往小巷子里走,叶暮雪也里忙跟上。

胡同深处,两个黑衣人抱着熟睡的孩子,将叶暮雪围住。“别打我,我错了,别打我!”叶暮雪不停地在空气中挥手,仿佛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给老子老实点!”其中一人恐吓道。

叶暮雪立马缩在墙角,她蹲在地上,满身污垢,埋头止不住的颤抖身子。

看不到的那双黑眸,却是很清醒。

“大哥,咱们是不是抓错了,这明明是个疯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云府里面那个,蛇蝎夫人啊!”矮个子拿着刀,挠头问道。

“那破屋子里只有一个孩子,不是那夫人的,是谁的?”那大哥恶狠狠说道。

“万一是府中下人的呢?抓错了人多不好。”

“去你的,干咱们这勾当的,你还想带良心不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动手!”大哥将孩子丢给叶暮雪,或许是看她疯疯癫癫,没多少戒心。

“孩子,嘿嘿,我的孩子。”叶暮雪将孩子抱着,嘴中发出傻笑。

“可是大哥,要是抓错了。咱们不还是得去抓,又何必多此一举!”那人还是不忍心,他和大哥都是走投无路才干起这种事,对于叶暮雪这种疯癫样子,他下不了手。

“老弟,你莫不是喜欢上这疯婆娘了吧。”大哥看了他一眼,回头贪婪地打量着叶暮雪。就是傻了,脏了点,看着底子倒是不错。

“夫人!夫人,你在哪里?”画眉沿着脚印找过来,抬头一见,叶暮雪被两个黑衣人围住,吓得瞬间没了声。

“老弟,看吧,就是这女子。云府里那位夫人可是云爷心头宠,这位夫人,就没错了!”大哥大步走上,抓住画眉往巷子里一扔。

“夫人,他们……”画眉吓得抓住叶暮雪的手臂。

“对不住了,大家虽然都是下等人。可你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留了。”大哥已经将刀拔出,他抬刀未落,喉中一痛,一只银簪已经刺入他颈中。

“大哥!”身旁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哥直直倒下。他扭头怒目圆睁瞪向叶暮雪,提起大刀,“原来是装疯!果然是个毒蝎女子,我要杀了你为我大哥报仇!”

叶暮雪将云汐交给画眉,捡起地上的刀就向那男子砍去。奈何她还在病中,手脚无力,能精准地把银簪刺入那黑衣人颈中已经是精疲力尽。

刀光一闪,叶暮雪被重重的甩在地上,一口血从嘴里喷出。

“臭婆娘!居然敢阴我们兄弟!老子要让你血债血尝!”

叶暮雪颤抖地看着自己的手,满手污血,她杀人了……她刚刚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夫人!你小心!”画眉看着刀光落下。

叶暮雪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汐儿和画眉,手中不知握紧了什么,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汐儿,好好活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听一阵惨叫声,而后是刀剑落地。

“大爷,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叶暮雪睁开眼睛,就看到那恶人跪倒在地,向云易求饶。

云易冷哼一声,随手将手中的长剑一扔,稳稳刺入那人掌心。

“啊——”

那声惨叫让叶暮雪也清醒不少。待跌入那个她贪恋了多年的怀抱时,尝到了梦中的温柔,她才卸下全身的警惕,松开了手上紧握的东西。

没有人看到,地上的土黑了一片。

“是你啊……”叶暮雪虚弱地扯了扯嘴角,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云易黑眸暗波浮动,他低头看了怀里的小女人一眼,神情复杂。

“少爷,这人该怎么处理?”

云易抬眸瞥了地上捂着掌心打滚的人,戾气横生,“告诉江城知府,好好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江城云家的人!”

“是。”

然而从府衙回府,云易就怒气冲冲地去了叶暮雪的院子。

叶暮雪还昏迷未醒,直接被云易从床上拽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来人!把这恶妇关进柴房!”

叶暮雪头在地上嗑得生疼,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拖了出去。

她虽然不是公主,但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就算是出宫之后,也是养尊处优的,根本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阴冷潮湿,叶暮雪的病情更加严重。地上脏乱,老鼠都不怕人,到处乱跑。

叶暮雪强忍着心里的恶心,爬到柴房门前,用力拍打。

“放我出去……”她要见汐儿,她要出去。嗓子已经完全沙哑,叶暮雪喊不出声,只能用力扣门,手指间鲜血淋漓。直到没有了气力,才瘫软在柴房旁边。

“哟,都差点认不出来姐姐了。”安柔羽捂着鼻子走进来,打量着柴房环境,“还真是矜贵的很,这还没对你怎么样呢,就成了这副模样,可当真是贵人家出来的。”

叶暮雪支撑着坐起来,苍白的脸色衬得一双黑眸更加灵动。

“是你,是你派人绑走汐儿的。”叶暮雪紧紧盯着安柔羽,嘴中呢喃着,“然后指使那人把所有的罪证全部推到我身上。”

“是啊。”安柔羽风轻云淡说着,哪怕这里环境再差,她也是面不改色,要是手上端着杯茶,想必她也是能享受般的喝下去。“你知道你输在哪里了吗?”

叶暮雪闭上眼睛,并不想理会安柔羽。

“我根本就没想过与你斗。”

安柔羽虚伪的笑忽然破裂,脸上表情狰狞可怕。

“啪!”

叶暮雪这巴掌被打的有点懵,嘴角渗出猩红得血,脸上火辣辣的痛。

“不想与我斗?”安柔羽拽住叶暮雪,狠狠地往地上砸去,“你装什么装?不过是个低贱的医师,成天端着一副公主的架子不烦吗?你不想和我斗?那你当年为什要抢走易哥哥,还霸占了他三年!他根本就不爱你,你这么清高你怎么不滚啊!死贴着一个男人,你的颜面呢?!你滚啊!”

安柔羽狠狠的踹她,双眼通红,也许是打累了,她停了下来,恶语相对。

叶暮雪趴在地上,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可真是可怜呐。”安柔羽蹲下来,唇边勾着阴冷的笑,眼里一片狠辣。

“你说的没错,所有都是我让人做的,然后把一切嫁祸到你身上。哈哈,可是明明审一下就可以水落石出,我找的那两个人,怕死的很。你说说,别人说什么云易就信,连问你一句他都觉得恶心!你还昏迷在床,他就二话不说把你关进柴房,你是脸皮厚成什么样子才有勇气在云府待上三年的!”

她安柔羽哪一点比不上叶暮雪了?凭什么她要在青丶楼那种恶心的地方待上三年,而她一个医师却霸占了云府少夫人的位置!

“我追求我喜欢的东西,有什么过错吗?”渗透到骨子里的高贵,即使再狼狈,叶暮雪也丝毫不减身上的气质。

云易对她的厌恶,叶暮雪当然知道。听信他人的话,迁怒于她也是正常。但是叶暮雪觉得云易还是有些脑子的,只是遇到她的事,他冲昏头脑不愿意调查而已。

等他冷静下来,自会还她一个公道。

“哈哈哈,好啊,我就让你看看,你错没错!”安柔羽恨不得将叶暮雪脸上的面具撕毁。

这地方她都强忍着才能待下去,就看看这女人能忍多久!

“叶暮雪,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去让云易认真查着案子。”安柔羽蛊惑的嗓音在叶暮雪耳边响起,她猛地摇着叶暮雪的肩膀,厉声低吼,“你求我啊!”

“滚!”叶暮雪咬牙切齿。

“好,好,我就看看你这骨头能硬几天!”

安柔羽出去后,就进来一个老嬷嬷,有些面生,应该是新来府上的。

她手上拿着鞭子,沾上了辣椒油。

“少夫人,莫怪老奴心狠,这府上规矩您也是知道的。这犯了事儿的下人,被关进柴房里来,首先就是这阵毒打。您虽说是夫人,可也不能坏了规矩是不是。”老嬷嬷扬手就是一鞭,抽在叶暮雪背上,染红大片衣衫。

“放肆!我怎不知府上有这规矩!啊!”一口鲜血从叶暮雪嘴中喷涌而出,疼痛从身上各处传来,让她动弹不得。

“府上的规矩您不知道的多着呢!”又是一鞭子,衣衫破裂,露出大块雪白的肌肤与狰狞的伤口。

“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是……是犯法的!”叶暮雪痛的说话都颤抖起来,五脏六腑都快疼出来,“啊!”

“犯法?少夫人怕是不知道,犯法的可是你!”看叶暮雪进气少出气多,老嬷嬷扔下了鞭子,她抚摸气叶暮雪那双纤纤玉指,手上的银针泛着青光,“您找街上的绑匪绑架汐儿小姐,现在整个江城谁人不知?少爷说家事就不劳烦知府大人了,饶了你这条命,否则你到了那牢里,你还以为你有命活着吗?”

“我……我要见知府……”叶暮雪看到针,心里由内而外散发着恐惧。

慎刑司的嬷嬷才会用这样的刑罚,他们怎么敢。

她安柔羽怎么敢!

“你放开我!放开我!”看着细小的针慢慢刺入手指中,叶暮雪用尽气力挣扎着。

老嬷嬷冷笑着,猛地松开叶暮雪,她一个踉跄嗑在一旁杂物上面,几乎快痛的失去知觉。

“少夫人这双手太漂亮,老奴有些舍不得了。”

还没等叶暮雪从昏沉之中回过神,身上的衣物就被剥开。

“放肆!”除了放声大吼,叶暮雪没有其他别的法子。

被那双老手紧紧桎梏,泪水沾染到血水上,叶暮雪已经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了。

原本以为针入手指甲里已经是一种极刑,她叶暮雪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想象力。

叶暮雪动弹不得,老嬷嬷在她锁骨处找到一块好肉,开始绣桃花,每绣一朵,就往上面撒一点盐。每一次,都让人痛不欲生,火辣的疼痛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撕裂。

“柔羽夫人说了,只要你开口求饶,就让老奴放过你。”绣完了一朵,老嬷嬷看着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她是安柔羽从青丶楼里带出来的,安柔羽初进青丶楼的时候也是不安分的,没少受折磨。她见安柔羽长得像自己过世的女儿,存了一丝善心。

安柔羽被云易从青丶楼接回来,就把她也带进云府了。

楼里折磨姑娘的法子多着呢,这还只是一小部分,要不然安柔羽一个千金怎么会低头。

“我要……我要见知府……”叶暮雪连说话都是颤抖着声音。

“少夫人,你现在就像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唾弃!你哪儿来的资格见知府大人?”老嬷嬷擦拭着针上面的血,开始接着刺,“柔羽夫人最喜欢桃花了,老奴这幅作品柔羽夫人一定很喜欢。”

叶暮雪冷汗淋漓,衣服布料已经开始沾在肉上面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她低声呢喃着,声音很小,可还是被听到了。

老嬷嬷气急败坏,拿起手上的针就往叶暮雪肉里扎。

叶暮雪已经不知道疼痛,手指紧紧抠着地上的泥土,陷入血肉之中。

“老奴还是奉劝你一句,给柔羽姑娘跪地求个饶,免得受更多的皮肉之苦!”

“滚!”叶暮雪低吼怒道。

她这双腿,只跪过太后和阿瑜。

安柔羽,她算什么东西!

“敬酒不吃吃罚酒!”地上的鞭子重新被捡起,正要往叶暮雪身上招呼的时候,柴房的门忽然被踹开。

叶暮雪看到云易怒气冲冲,一脚把那老嬷嬷给踹开,而后就陷入昏迷。

地上的血水淌了一地,瘦弱的女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云易心里慌张起来,无力的窒息感从心头压迫,比上一次看到她被人砍到还要害怕。

他疾步走过去,抱起叶暮雪,献血瞬间染红他的衣衫。

“疼……”叶暮雪呢喃开口。

云易心里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揪住,放轻了动作。

才不过两天没见到叶暮雪,竟没想到她居然成了这副样子。

“来人,把这个恶奴拖出去!杖责八十!”云易双眼通红,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感觉,慌张、害怕、焦虑……他没有想叶暮雪死。

“少爷饶命啊!”老嬷嬷慌了神,不知道云易怎么忽然就来了。

“饶命?”云易像是一只发狂的狮子,盯住自己的食物,声音冷若冰霜,“别把人打死了!我倒要看看谁在背后给这这恶奴的胆子!”

叶暮雪被折磨成这样子,再认为汐儿的事情是她做的,那云易可真就是傻子了。

辞羽轩中,安柔羽梨花带雨,美人落泪我见犹怜:“易哥哥,我真的不知道嬷嬷为什么去打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当真不知道?”云易被吵得头疼,但是如果这件事没有安柔羽的吩咐,一个奴才哪儿来的胆子?

安柔羽忽然站起来,走到云易面前,撸起自己身上的衣袖。手臂上面的伤痕一条条已经有了一些年份,狰狞得像是蜈蚣爬虫。

云易心中一惊,只听安柔羽哭着说:“这些伤痕都是楼里面打的,我把嬷嬷带出来,不过是念着她留了我一命,她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易哥哥,你信我。”安柔羽一面哭着,一面开始剥除身上的衣衫,“易哥哥,我还是干净的,我在楼里只是弹琴,我身上的伤疤更多……”

“够了!”只是两眼,就能看到安柔羽胸口的道道伤痕,云易立马制止她的行为,把衣服给她裹好,安抚着拍着她的后背,温柔沉声安慰,“好了我信你,你身子虚弱,还是穿好衣服。”

安柔羽冷静下来,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落:“易哥哥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更丑陋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你还是送我走吧,省得留在云府闹人心。易哥哥本来就不愿意碰我,现在知道我这副丑陋的模样,肯定……”

“胡说什么,恼人心的分明是那恶妇才是,你好好在府上住着。”云易想起叶暮雪浑身是血的样子,手上的动作也顿了顿,赶叶暮雪出府?他下意识回避了这个想法。

察觉到云易的失神,安柔羽眼底的狠辣也尽显出来。

贱.人!下一次,定要了你的命不成!

“姐姐这次伤的这么重,还是我带进来的人做的,我还是去看看姐姐吧。”安柔羽把柔弱关心演绎得淋漓尽致,脸上只有担忧与内疚。

云易被这些事情闹得头疼,府上的各种事物都堆积着,点了点头让安柔羽照顾一下叶暮雪,就去书房处理事情。安柔羽笑着应下,可叶暮雪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是她,瞬间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安柔羽搅动着碗里滚.烫的药,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姐姐醒了?起来喝药吧。”

叶暮雪一个表情都懒得施舍,清冷消瘦的脸上掩盖不住贵气:“笑不出来就别笑了,你装得不累吗?这里也没什么别人,就别演了。看到我没死,你应该笑不出来的吧。”

“哪儿能啊,姐姐要是死了,那我得多无趣。”安柔羽笑得阴冷,屋内地龙很足,还是让叶暮雪打了一个寒战,“我们慢慢玩。”

她话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到屋外有人传来声响,忽然就把一碗热药往自己身上一淋。

哐当瓷器落地的声音砸得叶暮雪心惊,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安柔羽立马变了得脸色,方才还是冷笑嚣张,瞬间就成了柔弱不堪,一脸委屈。

叶暮雪诧异地看着安柔羽下足了本钱,然后就看到一脸慌张冲进来的云易,“楚……”

看清了满地狼藉,和一身狼狈的安柔羽,云易脸上慌张和担忧瞬间化为乌有,暴怒冷厉充斥在他身上,“叶暮雪你还真是恶毒!柔羽好心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子对她的?你安分一点行不行!”

叶暮雪微微眯眼,就见安柔羽凑到云易跟前。

“易哥哥,莫怪姐姐了,是我不该来这里,姐姐身上这么多伤,心里怀恨于我是应该的。”安柔羽泣不成声,委屈巴巴地掉眼泪。

“柔羽你就是太善良。”云易温柔地把她脸上的药擦掉,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叶暮雪。

叶暮雪清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心里好笑地看着这两个人。

真是令人作呕!

“叶暮雪,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我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云易看在叶暮雪病恹恹的苍白脸色,心里的烦躁忽然涌上来,“至于其他的,你别再肖想了!若是下次再对柔羽动手,莫怪我无情。”

“呵。”叶暮雪冷笑了一声,他无情的时候难倒还少吗?似是懒得应付,叶暮雪闭上了眼睛,虚弱地吐出两句话,带着几分决绝,“云易,我真不知道是你眼瞎,还是我瞎了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云易冷声质问,仿佛和刚才判若两人,恨不得将叶暮雪生吞活剥。

“我累了,你出去。你放心吧,只要你的女人不来这连云居,她保准儿不会掉眼泪,你管好她就行。”她语气无波无澜,整个人也像是没了生机,心里只剩苍凉荒芜。

似是这样的态度浇灭了云易满心怒火,他皱眉看了消瘦的人,没多苛责她对安柔羽怎样,站了一会儿就带着安柔羽离开。跟在云易身后的安柔羽,偷鸡不成蚀把米,恶狠狠甩给叶暮雪一个狠辣的目光,甩袖离去!

柴房风波过去几天,云易一次都没有来过连云居,每天处理完府中事物,就去了辞羽轩。安柔羽,还真是受宠。

叶暮雪会医术,但是外伤并不擅长,府中还是请了一位大夫医治。一直到伤势快好,安柔羽也没有多做什么,但越到伤口渐好,叶暮雪心里越是不安。

“夫人这手应该差不多就好了,记得最近不要用力,再养上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张大夫好生吩咐,慢慢地把叶暮雪手上的纱布撕掉。露出伤痕累累,再无往日纤细白皙的手指。

叶暮雪并不在意,颔首表示明白,头越来越疼。

张大夫收拾了东西正准备离开,叶暮雪抿了口茶,是张大夫送过来的花茶,桃花山茶的淡淡清香,给这寒冬添了几分春意。叶暮雪站起来想送送,甫一起身,眼前就一黑,直直往前坠去,正巧就砸在张大夫身上。

哐当一声,身后的门就被踢开,带着刺骨的寒风与凉意。

“呵,还真是找了相好的,难怪这么急不可耐讨要休书!”

冰冷的质问重重地砸在叶暮雪心口,头痛欲裂,她张嘴想反驳却直接被一阵大力给拽倒在地上,还没痊愈的手发出清脆的声音。剧烈的疼痛让叶暮雪眼前的景象都模糊起来,只知道张大夫在旁边说些什么,却听不太清。

“滚!”云易一脚把张大夫踹开,低声怒吼,“本少爷不要的破鞋,也轮不到你来捡!来人,给我扔出去处理干净!”

意识逐渐模糊,叶暮雪刚从地上支撑起身子,下巴就被大力桎梏住,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给捏碎。

“怎么?知道我把你相好的给废了,心疼了?”

叶暮雪张嘴想解释,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猛然醒悟,竟又被算计了!

桃花不言,这西域传闻中的药物,致哑无言,她从前在宫里也只是有所耳闻,不曾亲眼见过。没想到在江城这种地方,竟然受此算计。

是她远离皇宫太久,忘却那些黑暗手段了吗?

叶暮雪睁大双眼,一句话都讲不出,这愤愤模样似是与云易正激烈的对峙。

“事到如今,你连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吗?叶暮雪,你跟我解释,说什么都行。”

哪怕是骗他的,他都认。

这是云易对叶暮雪做的唯一一次妥协。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叶暮雪通红的双眼,一句话都没有。

她不是不想说,她是说不出啊!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用尽满腹积怨与恨意,“叶暮雪,你好得很!”

狂风夹杂着暴雨,风呼啸着从门外吹进来,刺骨沁凉。单薄的衣衫在云易大手下一片片破碎,叶暮雪眼底被恐怖给代替,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制止住云易的动作。

她说不出话,只通红着双眼含泪死命摇头。

“不要?你现在还没有被休!就要为你的相好的守身了?”云易大力擒住她的下巴,空气中全部都是他身上摄人的气息。

暴戾与疯狂在空气中蔓延,猩红的双眼里看不到半点怜惜,只剩对叶暮雪背叛他的怒意。

叶暮雪死死摇头,她怀孕了,刚足一个月。按照云易那样凶狠,这个孩子肯定是活不下来的。她原本打算伤好之后,就想办法带汐儿和肚子里的孩子离开……

她死死地抓着云易的衣角,拼命地摇头,嘴里发出破碎的声音,什么话都说不出。

撕心裂肺的疼痛带从身下传来,剧烈的撞击下随之而来是滚.烫的触感。叶暮雪瞳孔紧缩,脸色一片灰白。

云易猛然停下身下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暮雪。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之中,慢慢地与周围的凌乱融合。

叶暮雪很想哭,却一滴眼泪没留下。

喉咙一股翻江倒海的腥甜迅速蔓延在口中,鲜血从她嘴角滴落,如灿烂到极致的桃花。

这是叶暮雪第一次看到云易眼底的慌乱,她嘴边勾起忽然一抹嘲讽的笑,嘴动了动,依然是说不出任何话,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她眼前一黑,而后就失去知觉。呢喃的嘴型依稀可以看出一句破碎的话——

云易,你杀了你自己的孩子。

清醒过后,连云居外全是嘈杂的争执声依稀可以听到画眉的哭啼声。

“她都与人私通了,这少夫人的位置当然留不得了,要我说安夫人好得很。”

“老夫人,您再仔细想想,云府百年声望,可不能毁在一个肮脏的女人手上。”

“……”

各种污言秽语全部指向叶暮雪,不仅是云府,整个江城的百姓都在传闻。

叶暮雪空洞的双目看着房顶,细想这短短一个多月她的溃不成军。拙劣的栽赃陷害,却能把她弄得伤痕累累。她明明知道更多、更残忍、更凶狠的手段,甚至能很快地轻易应付。而事实却是输得一败涂地,险些丢掉性命。

她大概明白了,不得一丁点宠爱的人,是连还击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如同现在失声的嗓子,说不出,也无人听。

房门陡然被推开,众人错愕地看着推门出来一脸平静的叶暮雪,忽然全都寂静下来。叶暮雪拉长目光,扫了一眼姗姗来迟的云易。

有少主撑腰,这群人当然胆子更大,重新嘈杂起来的谩骂声一句比一句难听。

一张休书明明轻如鸿毛,扔向叶暮雪的时候,却像万斤重石砸在她身上,抬不起头,挺不直背!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啊!

眼中干涩,叶暮雪捡起脚边的休书,淡漠地笑出声,冷冷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看向面前这对让她作呕的人。

沙哑的声音宛如生锈的铁,一字一句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云易!你想赶我走,几句话的事情罢了,我不是那么不识抬举的人。何必用这种卑劣的法子,脏了你的手,也恶心了我!”

“滚!”

冷厉的声音让所有人都静下来,通通望向叶暮雪。

叶暮雪扯出苍白无力的笑,“放心,不会碍你们的眼!”手中的拳头紧了又松,良久才吐出三个字,“好,我滚。”

她还没动,手腕就被云易死死抓住,听到云易怒着冲身后的人吼:“老子让你们滚!”

众人哄散,刚安静下来,叶暮雪就被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

云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要滚,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出去,身上和云府有关的,你自己看着办。至于汐儿,我会交给柔羽好好抚养,你自己好自为之!”

纤细的手指倏然握紧,叶暮雪笑了笑。站起来当着云易的面就这样把衣服脱掉,翻出了三年前那身衣裳,毅然踏出云府!

挺直的背在出府的那瞬间就弯了下来,她茫然地走在街上,不一会儿就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各种谩骂重新充斥在她耳边。

她抬目望过去,很多人的面孔都熟悉。她曾经在江城免费为人医治,这群人,不少受过她恩惠。

她少算了,这最后,原来她还败给了流言蜚语、人言可畏!

所有的东西全都压在她背上,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空洞地看着周围一切,任由这群人对她指点谩骂,拿臭鸡蛋烂番茄扔她。

看吧,这就是你救过的人。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叶暮雪想笑,一张口,猩红的鲜血就从喉头涌上,舌.尖都是猩甜的味道。胸膛的疼痛让她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她眼前一黑,就直直地砸向地面。

一头冷水扑面浇下,浑身上下都是刺骨的疼痛,叶暮雪冷得打了一个寒颤,从寒风中慢慢睁开眼睛。

她才发现手脚被绑住了,面前是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她动弹不得,嘴里也只能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

飒飒的风声回荡在叶暮雪耳边,这条路她挺熟悉,平光寺的必经之路,身后就是一个悬崖,底下是激流的山谷瀑布。

“哟,醒了啊。放心,爷就是缺点钱,拿两位美人换点银子而已。”面前的黑衣人旁边是哭哭啼啼的安柔羽,他指着安柔羽与叶暮雪冲着不远处的一群人谈判道,“两条命,二十万两银子,云少主不亏吧!”

叶暮雪心中冷笑,只觉得这是安柔羽的阴谋,并没放在心上。

但与此同时,心里竟还带着一点期待。救下两个人吗?不是那种二选一的无聊戏码……她抬眸带着期翼地看向云易,厚实的狐裘大氅勾映出他深邃的五官,矜贵优雅。

他浅浅扫了叶暮雪一眼,淡漠着说出的话,终是让她破碎的心止不住的抽痛。

“十万两,一条命。那个,死了就死了吧。”

死了就死了吧……

明知道是一场骗局,明知道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明知道这人是恨不得她死的。

亲耳听到,还是将她心里仅存的一点期冀毫不留情地毁灭。

“唉,还真是可怜呐。”满脸泪水的安柔羽忽然在她耳边轻笑,“还以为做了三年夫妻,易哥哥心里会有你的,也不过如此。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好好照顾好你的宝贝女儿还有你的小丫鬟,保证给她们一个——全尸。”

叶暮雪空洞的目光蓦然睁大:“你敢?!”

回应她的只有安柔羽唇边的一抹冷笑,挑衅、不屑和狠辣全在这个女人眼里。她当然敢,叶暮雪如今自身难保,留着两粒沙子在府上,她可做不来。

面前的黑衣人包围着叶暮雪,她绝望地看着云府的人转身,云易亦是不带丝毫情意揽住送过去的安柔羽抬步离开,没有一丝停留。

三年夫妻,三年折磨!

她叶暮雪从没有一句怨言,她救人以云府之名,她治病用药对老太太尽心尽力,她亲手羹汤等着每月十五的折磨!

她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哪里用受这种气?!

她的高贵,她的尊严,她所有的一切,全都折没在江城,毁在云易的手中。

什么都不剩。

一朝心死,万念成灰。

叶暮雪忽然放声大笑,面容狰狞得可怕,她怒视着面前所有人,笑着一步步往身后湍急的河流后退。

沙哑的声音像是再说某种古老的诅咒,开口声声泣血。

“我叶暮雪,若今日命不该绝,定要亲手手刃仇人!若我当真葬身于此,便是化成厉鬼,永不入轮回,也要你们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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