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在京城（四）
清浅托了同事和同学帮她留意一下租房的信息，也去看了几处房子，大多是城乡交界处的平房。清浅想再等等，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带暖气的楼房，马上就冬天了，清浅一个南方小姑娘，可不懂得怎么升炉子取暖的。
可挤在宁燕宿舍差不多有一个月了，人家虽然没说什么，但清浅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个周末，清浅看宁燕和同宿舍的庄老师都没什么事，三个人呆在宿舍有些百无聊赖，就说：“要不，我们去逛街吧，我请大家吃饭吧。”庄老师冲口而出：“你是有什么好事吗？是不是找到房子了？”
清浅尴尬地笑了笑：“倒是看过几处房子，就是都是平房……”
宁燕接过话头：“也别出去吃了，咱们去买些饺子皮和菜，回来一起包饺子吧。”
三人一起出门买了原料回来，兴高采烈地边聊边包饺子。但清浅心里总有些异样。庄老师无心的问话可能也只是关心而已，并无他意。但在本来就为挤占了人家的地盘而深怀歉意的清浅心里，就有了别样的含义。于是，清浅说：“你们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要不陪我去看看清华附近的一处房子吧。”
吃过饺子，庄老师还有点别的事。宁燕陪着清浅去清华附近看房子。
房子是清华北门外的一处民房，一个小小的院子，里边有三间房，房东自己住了两间，富余的一间房就想租出去贴补一下家用。房子离清浅的单位倒是不算远，骑车二十分钟吧，是清浅同事托朋友帮忙找来的。清浅第一次过来看房子时，只有房东大妈一个人在家。房东提供一张单人床，但没有桌椅，更没有衣柜之类的。院子里有一个水龙头，没有水池，水龙头下直接对着一个小水沟，流出的水可以直接排出院外。上厕所是院外的公共厕所。当时，房东大妈一听说清浅南方人，不会升炉子，就说：“那可不好办，你必须得自己拢火呀。”所以，清浅也一直犹豫着。
这次和宁燕一起过来，正好是周末，房东的儿子在家。房东的儿子小于二十多岁吧，在一家工厂做工人，平时不怎么回来，住宿舍，只有周末回家。小于很热情，说：“不会升炉子没事，回头我帮你弄好，你只要每天记得往里添蜂窝煤就行，很容易就能学会的。”
宁燕看了看房间，摇头说：“这房间也太简陋了，小浅，这不行吧。”
小于道：“你还需要什么，你说出来，我帮你找。”
清浅一看，这小伙子倒还挺热情的，就说：“至少要有张桌子，一把椅子吧？”
“还得要一个衣柜。”宁燕补充道。
小于答应帮找找。清浅觉得，要是这样也差不多了，还是不要再打扰宁燕她们了。清浅当场就交了50元定金，约定好一周后房东找齐这些东西，清浅就搬过来。
那年的国庆节过后，清浅就搬来这处小民房了。虽说是条件比楼房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清浅也从没住过这种北方的小平房，房子低矮，还没有窗户。但没办法，总比老挤在人家那里要自在些，反正也就基本晚上回来睡一觉。周末的时间大多都是出去找同学、朋友玩。也许，慢慢就习惯了。清浅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日子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不经意地滑了过去。一夜的北风，京城的树木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了，苍凉肃杀，一夜间就进入了冬季。
还好，周末的时候，小于已经帮清浅升起了炉子，也教会了她怎么添蜂窝煤。唯一清浅没学会的，是怎样用那长长的钳子、勾子，把炉灰给扒拉出来。每到这时候，清浅就要去找房东大妈帮忙。大妈虽然话不多，但自从清浅住了进来，也还是挺照顾的，做了什么好吃的，只要清浅在家，也都会叫着清浅一起。
一个周末的早晨，大妈做好早餐，正等着儿子回来呢。想起还没见清浅出门，大妈去敲了敲门，但没反应。大妈以为年轻人睡懒觉呢，也没再敲门。
9点左右，小于回来了。吃过早饭，问了句：“隔壁小姑娘在吗？我去帮她看看炉子。”
大妈又去敲清浅的门，还是没有回应。“不是出去了吧？”可没看见她出来接水洗漱呀。
小于突然反应过来，喊了句“坏了”，用力撞开了门。果然，清浅躺在床上，没一点动静。小于赶紧打开门，连被子一起，把清浅抱到了院子里，叫了120。
医院里，医生护士们忙碌了两个小时，清浅才被推进了病房。慢慢睁开了眼晴的清浅，看到满眼的白色，还有守在床边的小于，一时弄不清楚自己在哪儿。
“我这是在哪儿？你怎么在这儿？”
“唉哟，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这儿是医院，你一氧化碳中毒，好在房子密封不是太好。”
“哦，我说怎么感觉头好晕。太谢谢你了！”
“你没事就好。医生说，你还得在医院观察一下，下午要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家了。要不，我去帮你买点吃的？想吃什么？”
“还不想吃什么呢，不过，你能帮我打个电话吗，我要把宁燕叫过来。”
小于打电话叫来了宁燕。宁燕埋怨道：“跟你说了，那房子你没法住，还非要搬。要不，你把那房子退了吧，搬回来，庄老师那儿没事。”
小于尴尬地听着宁燕的话，看来他呆在那里也帮不上忙，就先告辞回去了。
宁燕陪着清浅，两人吃了点东西，医生看了看清浅的情况，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宁燕把清浅接回了自己的宿舍，一直劝她搬回来住。清浅想了一晚上，觉得还真是有点后怕呢。前一天晚上，自己整理给港方的资料，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太困了，也没检查一下炉子，就直接睡了。幸亏是周末，小于回来了，否则……
第二天，清浅请了一天假，和宁燕一起回出租屋收拾了一下，又搬回了宁燕的宿舍。
清浅这么折腾了一回，心里更坚定了一定要找到一个楼房的决心，与人合租也行。目前只能再在宁燕这儿挤挤。
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凑巧。刚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清浅，一上班，又获悉了一个坏消息：与港方的合作出现了点问题。作为资方，香港方面经过几个月的调查分析，觉得中方的产品线太单一，研究力量不足，取消了出资合作的规划。
清浅作为合资公司筹备人员之一，可以以聘用的形式留在中方公司，但工资待遇要下降一半多，月工资也就在500左右。
清浅不知道要不要留下来？宁燕的建议是，先留下来做做看，同时也去人才市场寻找更好的机会。
清浅也打电话咨询了严大姐。严大姐的意思和宁燕差不多，骑马找马，并提供了近期一些人才交流大会的信息，安慰说：“目前，人才市场非常活跃，肯定有机会，大胆去闯一闯吧。我也会帮你关注着这方面的信息。”
备受鼓舞的清浅跃跃欲试。此后的每个周末，她基本就是泡在各种人才市场和诸如中华英才报之类的招聘广告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