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形状 |逝者之歌〖01〗

第二时间线

引

Wallerievax
你是梦的国度
梦在黑暗的星空中飞旋着舞步
Wallerievax
你是命运女神的泪珠
泪眼在幻灭的星光中逐渐干枯
......
紫色的海洋倒映着璀璨的夜空
——《献给生命以赞歌》

Timeline2.01

Wallerievax, 瓦伦星。

“吾以生命为名！”

“主与时间同行。”

第11任维系者用他的小眼睛迅速扫视了一圈，轻蔑地干笑了两声。他抖了抖肩上的黑袍，闭上双眼，调节呼吸。

曲室里的光线逐渐熄灭，中央平台之外的闲言碎语渐渐平息，仅有微弱的白光打在维系者的脸上，在一片黑暗与寂寞中，他显出了阴郁的面容，仿佛在尽力不去回想某个令人痛心的时刻，却又无可奈何地走向记忆的深渊。平台之外的人看得到他的嘴唇在轻微颤动，却听不到他究竟在默念着什么。

他伸出手指向中央平台的不远处，身体稍稍倾斜，仿佛要去抓取从空中飞来的物体，瞬时间，他指尖所指的地方显现出一团苍白的火焰，如闪电般照亮整个屋室却又迅速暗淡下去，转而趋于了柔和，分离出各色的光彩。他轻轻地挥动着手从平台的一侧转向另一侧，于是流动的色彩掠过了他的衣袍，像是一阵风吹动他的衣襟。他猛然伸出另一只手直指昏暗的穹窿之顶，让那里显现出无数的光点。光点随着他的手势排列出不同的阵列。

合拢双手，光影凝固。曲室成了浩渺的太空。

下方罗列着数以亿计的星舰，分列在中央平台的两侧空间，动力引擎底部周期性地渐暗，从远处看就像夜空群星。很明显，这是两方的战舰，他们在彼此靠近。

“瓦伦新纪2031年。”

维系者拍落衣袍一侧沾上的零星光点，俯瞰两边的船舰，又是轻蔑一笑。

"C885和C884，彼此距离近 ，智慧演替速率相差不大。这是两个让人非常厌恶的种群。我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喜欢有一个整日吵闹者纠缠在身边。很不幸的是它们真的很吵。瓦伦文明数据库显示，从文明诞生到消亡，C885一共用高功率电磁波发射过13束智慧识别讯息而另一者则发送过9束，当然，有趣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自己根本不知道对于纽特半径外的种群来说他们发射的所有信息全都无义，不过他们倒是发现了许多奇特的星体。"

他环视了一周。有人哂笑，无人提问。

"早期的电磁波讯号被胡乱发送到了太空里，最后发送的几束则是定点定向到他们认为可能的行星表面，全部石沉大海。不过这件事情关键的转折点在C884第一束也是最后一束引力波讯号，这束讯号很有意思，那是一段按照某种规择律动的讯号，我们认为这应该是一种古老的音乐，它以音符翻译了一组优美的等式。"

深呼吸。

"于是V7-IX-C885最先发现了V7-IX-C884，"维系者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小圈，那里出现了一组星图，"与此同时注意到这组等式的先后还有IX系的总计697个种群，以及V8、V6、V9、U77的总数约三分之二的种群，他们之中有人听到了却无法理解，有人理解了却不予理会。就像往常一样，就像历史上多次发生的一样，就如那些长诗中写的那样‘我讲述生命的欢喜，他们掩住了双耳，遮蔽了双眼，捂住了口，不再聆听，不再凝望，亦不再诉说......’"

"‘我愿拥抱生命的火种，燃烧的罪恶却把我拖向悲咽的深渊。’"中央平台之外，响起了几个沧桑的声音。

持久的寂静。

"C885顺引力波找到了C884。试探性的问候、接近，诸如此类。"

他迅速转身，身上的黑袍滑过空气，扰乱了旁边的光群。他走到平台的另一边沿，身后的色彩呈现出混乱的湍流，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各位智者，你们眼前看到的正是距今约8,000年前的文明的一场约会。"

"C885和C884相互承诺各自将百分之八十的战舰投入了这次会面，并卸下所有武器......"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口，随手向空中轻轻一挥。

星舰缓慢接近。
辅助引擎反向。
星舰主引擎待机。

两个小小的光圈各自从舰队中心分离出来，很快聚拢在维系者的面前。曲室里的人都止住了呼吸。

一个光圈忽而拉出了波纹状的尾迹。
下一秒，曲室大放光明。
白昼散去，黑暗的星空上空无一物。

"所以请各位告诉我，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Timeline2.01

远处依稀传来沉重的钟声。坐席上一片喧哗，人群离去。

维系者整理了衣袍，走出曲室。

"吾师希特博格，日安。"

"日安，第十一任维系者。是低熵防护，不觉得吗？"

"我很惊讶，一般情况下你们都会说是纳米子假象。"

"或者说是三维投影。"

"而你并不这样敷衍我。"这句话倒像是一个问句。

"如果是三维投影，对方一定会发现迎面而来的舰队并不是实体。3万年前即便是瓦伦纳米子技术刚刚起步，况且想要用纳米子构造整个舰队需要消耗巨大的资源。"

"我不知道。你也许错了。"维系者轻声笑了笑。

"两方都明知这很可能将是一场敌存我亡的会面，都明知对方会在舰队全部集结的时候很可能给出致命一击，都想尽办法藏匿自己的武器，也想尽办法推测对方在哪里藏匿武器，他们做出了最好的防备，让对方费尽心思也不能探测到武器的存在，于是在此时扫描对方的船舰已经毫无意义。于是他们想到对方很可能不会做出全盘扫描，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将反物质子装备在某个地方。但是他们又推测，对方很可能与自己的思路一致，这种博弈就陷入了僵局。

"所以他们只能做好完备的防护。然而防护罩却无疑是强力的助燃剂。双方都担忧有一场战争诞生，而自己将永远灭亡，于是承诺将两边的船舰贴得很近，一旦有其中一方发射了反物质子，另一方必定会被波及。

"一切准备工作似乎已经就绪。他们相互做了扫描，自然没有发现任何武器装备。双方派出使者，在中心处交会。其中一方的反物质子就装载在使者舰艇上。"

"C884以自杀式的行为终结了两个舰队，这种行为......"维系者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日落时橘色的光照在他的面颊。

"没有，根本没有！"

"没人自杀！”希特博格仿佛已经濒临发疯，眼前闪着兴奋的神色，"C885和C884之间的战役其实从未发生！"

Timeline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