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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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平四年九月，安宁市。
这场雨落得又密又急，寡淡的心境也不得不继续下去。车站出口陆续聚集了很多人，即使随身携带着雨伞，也很少有人愿冒雨赶路，况且是悠闲的周六。
车站里弥漫着慵懒散漫的气息。等待计程车的队伍很长，把站外的空地分割成两部分，人们在两侧嘈杂地交谈着。头顶是电车轨道，电车轰鸣而过带来巨大的噪音，还伴随着地震似的颤抖。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安宁，我们再见一次面吧，有好多话想和你当面说清楚，我十七号一早出发去你那儿。我一定去，十七号那天。”
苏阳撑开伞，默默离开漏雨的电话亭。颠簸了几天，真的有些累了。
“阿阳，我是修羽。今晚的松原特别冷，我想你那里也一样吧。刚做了手术，伤口还疼么。吃宵夜了没有，你一个人在那边要保重身体，不许再胡来了啊。还有啊，我听说九卿也派了一批人到安宁，晚点时候我发些资料给你，注意查收。现在去弄点吃的吧，不要喝冷酒，别让我们担心。那么，先这样。[笑脸]”
迟疑很久，苏阳决定去附近的超市买些吃的。毕竟找不到同行的人呐，在穿过熙攘的街道之后，他只好独自走进了角落里最灯火昏暗的巷子。
雨势并没有减小的迹象，水色蒸腾在雨中，给人一种迷濛的错觉。
幽暗的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看上去仿佛是有谁一手打着伞，另一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苏阳不禁微微一怔。
呵……说起来，最近过得还真是太平呐。
好像有谁曾说过罢，想知道一个人当前的心情和运气，只留心他的影子就够了。如果骄傲着，他的影子也跟着气宇轩昂；如果落寞着，哪怕用他用尽全力仰起头，影子依旧会暴露出最无可奈何的凄凉和孤寂。
那他现在的影子又算什么？苏阳有些迷惑。依稀觉得角落里的影子正对着自己露出嘲讽的笑容。
这不可能……这……影子怎么可能有笑脸？！
苏阳打了个冷战，彻骨的寒意从腰间透进脊髓。一阵大风将他手中的雨伞掀翻。零碎的雨点像锥子一样扎在他身上。
苏阳随即并步追了上去，把浸在泥浆里的伞捡了回来。
啧啧……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啊，苏阳扯了扯衣领，顺势抖去外套上的水珠，又弯腰将伞上的污渍甩干净，准备抓紧离开这里。
直起腰的时候，他倏然看见不远处巷口废弃的报亭下一道清瘦的身影。
女孩儿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精致的面孔在路灯下泛起一层微黄的光晕。利落的短发此时也湿漉漉地垂至耳边，有些凌乱，格子衬衫的纽扣系得恰好，清净之余带着一丝飒爽的气质。
真美呐……苏阳有些失神。
似乎不喜欢这场雨，女孩儿绣眉微蹙，右手遮在额前试图挡住吹进来的雨丝。不过这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狂风卷起跋扈的碎雨依旧毫不留情地刺在她身上，女孩儿单薄的肩膀在夜色里微微颤抖着，看着也着实让人心疼。
这里好像有些偏僻呢，等了这么久，连计程车的影子都见不到。望着浑浑噩噩的夜空，她的神色有一些焦急。
这时候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偏偏这场雨连续下足了数日也不见一丝放晴的迹象，令人郁闷得紧。
很久，蒸腾在雨中的雾气消散了些许，雨水像断藕间的丝线般绵延而稠密。女孩儿迟疑了片刻，双手抵在额前，试探着走出了报亭。
鞋子溅起灰白色的泥浆，她踌躇起来，恨恨地垂下了头，似乎有些懊恼。
就在她有些无措的时候，一把黑伞突然遮在了她头上。
女孩儿惊讶地抬起头，自然也和撑伞的苏阳四目相对。
重新回到狭窄的屋檐下，苏阳也挤了进来。
并没有什么话说，气氛里有些尴尬。女孩儿仰头审视着他，突然浅浅笑道:“好久不见。”
“我们见过吗？”苏阳愣了一下，迅速翻遍了全部记忆，而他的印象里似乎并不存在着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姑娘。
“请问您是？”苏阳轻轻问道，语气里待着一丝惊异。
“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女孩迟疑片刻，突然笑道。“您……您和我的一个朋友实在是太像了。”
“我叫苏阳，请多指教。”他的笑容有一点生硬，也并未注意到女孩儿眼角掠过的些许黯然。
“苏阳？”女孩儿点了点头，突然问:“安宁市人？”
“外地人。”苏阳解释道，“在这儿读书。”
“师大么？”
“是的。”
“我叫赵庭雨，您叫我庭雨就好，请多关照。”两个人缩在屋檐下狭窄的空间里，庭雨只能略微地欠身行礼。
“庭雨……。”苏阳重复着她的名字，仿佛想起了什么。
“真美呢……”
“您是指？”女孩儿偏过头，眼中掠过一丝困惑。
“哦，对不起。我正想着把你的名字写进小说里呢。”苏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地笑着道了歉。“实在是太失礼啦，希望您不要介意！”
“您是作家？”女孩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琐碎却明亮的光，话语里也有些惊喜。
“啊，不是的。”苏阳摇了摇头。“只是喜欢日系小说而已，偶尔也写一些。”
“真想做您小说里的角色啊。”庭雨轻声咕哝着，似乎有很多的憧憬。
“三流写手罢了。”他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也有自己的故事吗？”
“当然，谁会没有自己的故事呢？”女孩儿迟疑了片刻，轻声问道。“您想听吗？”
苏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只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眉梢和眼角都在上扬，清新和妩媚像被失调的画笔胡乱涂抹在那张恬静的面孔上。
“是啊，我很乐意。”要知道，也许没有哪个写手会拒绝主动送到耳边的故事。
“那……您要先送我回家才行啊。”庭雨呶起嘴巴，用小巧的下巴轻轻点了点伞外的漫天飞雨。
“抱歉，请您带路。”苏阳撑起雨伞，跟随她踏着稀碎缓慢的脚步，融化在雨雾弥漫的街道中央。
“您也住这边吗？”女孩儿清淡的声音几乎湮没在雨声里。
“嗯……有亲戚住在这边。”为了不让她被淋湿，苏阳紧紧地跟在她身旁。要保持既不过分亲近又不致十分疏远的的距离着实很吃力呢，他呼吸的节奏有些紊乱。
“其实也三年多没来往啦。”
“啊，我刚巧也是三年前离开了这座城市呢。”似乎在和自己说话，女孩儿兀自迈出伞外，仰起头亲吻着冰冷的雨滴。
苏阳有些惊愕，想抓住她纤长的手臂，却最终还是把手悬在了半空中。
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轻轻阖上双眼。珍贵的一切如油画般被悬在触手可及的墙壁两侧，而她又仿佛穿梭在这艺术的长廊之中。
夜色下的安宁市很美，有孤舟飘摇在江心的倒影，也有河面清脆呢喃着的雨声。
苏阳甚至怀疑面前的女孩儿是否真的属于这芜杂的世界。
像梦一样——这是她给苏阳唯一的感觉。
脚下的大桥此刻也无比的漫长，漫长到好像不仅仅只贯穿了江心两岸……漫长到仿佛可以跨越时间与轮回。
“嘶……”
这雨似乎小了一些啊。
——叶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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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号开始正式更新哦~I'll also give you a sweet dream, next night.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