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苏城初冬
阴雨后难得晴朗,小别重逢的暖阳在窗外招手,把我拉入初冬的姑苏。
走出门先嗅两管气息,没有花香,没有柔甜,只是清冽而肃穆,带着隐隐约约的咸,似乎这天地也知一年的辛劳、暗示到年终得适当“闲”一下。这是我从空气中闻出来的信息,边解读边踱步走入这时节。

这时的姑苏,最负盛名的当然是天平山的红枫和道前街的银杏。天平山上周去的,尚未红遍,但总算是看到了色彩斑斓。记忆中从未见到如宣传照般满目嫣红。想也是,凭什么我偶尔游山就齐刷刷红给我看呢,那得是多大的幸运呀。摄影师为了拍季节性的自然景观,都得不辞辛劳日夜守候,还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方能得到一张近乎完美的照片。我并没有那么执着,我到、我见、我拍,发现这一刻的美,留住它,便是游之所乐了。譬如我书中夹着的一片叶子,是三瓣红枫,中间大部都红透了,三个角和叶边却是黄焦的,可称之为金边红呀。保存赏玩还不够,将其入画,真假放一块儿,另有一番趣味。赋诗一首:寒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杏若金兮枫胜火,飘零萧瑟兮盼春回。







再说说银杏,素喜。银杏树木笔直生长,丝毫没有娇柔媚态,伸展出无数枝条,缀满祥云般的叶子。天冷下来,叶子由中间开始发黄,慢慢扩散至完满。于是,雨后的今天,整棵树都变成金黄灿灿。午后阳光和煦,蔚蓝为衬,落叶似毯,整条道前街都闪耀出金光。人们在树下徜徉,取一缕暖阳,撷一叶瑞祥。欢声笑语让整条街活了起来。




在苏城多处都有银杏古木,或两两依偎,或独霸一方,具是参天而壮丽。狮子林里就有一棵,在池塘边的小坡上,走出假山群就能看到它挺拔入云的身姿,披着金甲,守卫着御笔“真趣”匾额。我所知比它年岁还长的,是春申君庙前那两株。一雄一雌,因一株更高于另一株,且主干生有许多瘤状隆起,像极了虬张的肌肉,向四周张开宽广的怀抱,雄壮如斯,非雄而何?另一株相比之下就显柔美,向雄树偏斜,如依似偎,非雌耶?它们相伴而生,生来眼中就只有彼此,一起拱破泥土的束缚,一寸寸向上争夺生存的阳光,又相伴相守渡过一场场风风雨雨。沧桑数百年,于它们只是几番黄绿、几度枯荣而已。如今,它们的枝叶愈发交错彼此,根茎纠结成血肉相连的一团,携手俯视芸芸。孑然的我,将两片落叶拼成个蝶状,吹向空中,迎风翩翩扇翅,高飞而去。
初降温,叶在黄,也在落。 “别化妆了,有美颜就够了。”风呼啸着说。于是叶子大军,被催赶着排队往下跳。一片梧桐叶飘到面前,减缓了速度,还在虚空中打转儿,我伸出手,它便稳稳落在掌心,它安心了,我也安心了。手掌丝毫没有受到冲击的感觉,突发奇想,似乎它原本就是在这儿的,或者说它的一生就是为了这一刻。我捏住叶柄,对着阳光细瞧,叶形十分完整,也很干净,绿中泛黄,内里经络分明,像极了血管网,将叶片划分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小格,在光线里如翡翠,似乎还有晶莹在流转。这是生命的华彩啊!我将它平整的夹在书里,希望能留住这份美好。













秋末冬初,萧瑟起,敏感的心就容易感伤,也容易感动。在蓝天白云下的苏城,粉墙黛瓦人家,柳还垂绿,火红的枫叶驱赶着寒冷,银杏飘洒着祝福。如此绚丽多彩,美随处可及,原来前几天下的不是雨,而是一滴滴颜料,尽情的渲染这幅美景。身为苏城人,幸福是不是也成简单的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