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岛
我活着的地方太拥挤,太压抑,人们疲于生计无心他顾。二十四年了,我小心谨慎地活着,生怕他们看出我的异心。
虽无勾践之志,也无司马懿之才,却竞也唯唯诺诺地藏着那颗不安的心。
我心最向往郑钧歌声里的真爱与自由,也最怕爱不自已,自由得手足无措。二十几年来我深受其害,苦不堪言,纠结不断。
我自知是一蠢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行,却无打虎的拳脚。
脑中无时无刻不翻滚着浆糊,怎奈身边过客的脑中连碎石都没有,是一整块砖头。生活中行得越坚定的人脑砖被烧得越好,就算没烧好也可以打碎重烧,因此好脑砖比比皆是。
我是既羡慕又害怕,难免又要纠结起来,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不济,既抚不平脑中糊潮,又不肯请人来烧砖,岂能不苦。
以前我可以以读书为借口避谈生活,只顾学习,而今学业已毕,自己的确得靠自己生活了。想我学业尚说得过去,自己养肥自己应该不难,若再努力些,或许可以光宗耀祖。但想想我的父母以及他们的父母,忙忙碌碌的一人一辈子,究竟是在活什么?想来想去再次纠结。
看看身边那些目光与脚步都如此坚定的脑砖们,我实在害怕。人活一世,诸事未定,但生老病死无一能逃,别人都活得如此坚定,我为何不再犹豫些,再纠结些呢?起码于我而言是不鄙视自己,于他人又能多些些谈资,岂不都好。
凡人终究难脱其凡,为了一个情字竟心悦自己的鄙视和众人的嘲笑。也是凡人,不能定誓于卿却求卿之笃情,终究借情我坠入了无尽海。
海水冰凉刺骨,但好在明中有浪,暗中有流,我可以永动了,连脑中的浆糊都更加翻滚了。我累了,实在是无力了,也不想与那对我发笑的上帝再争辩什么。
我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上帝何时屈尊与我争辩过,一直以来,不过是自己的意淫罢了。
我想我是熬不过今晚了,死前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怎奈夜如黑布蒙住我双眼,只有皓空繁星如透布的光。光点如此之多却也照不亮我的眼睛,真是委屈了你们,我不配拥有,还是闭上眼睛静等着死亡吧。
这也好,了结我心中一大疑虑——是否真有天堂和炼狱,还是人世间本就是天堂炼狱。闭上眼的感觉真好,我也变成了脑砖中的一员,如此简单轻松的生活,只是有愧于一个“人”字。
还是当一条鱼快活,只要小心人和大鱼的嘴就可以了,怎么都不会鄙视自己。可是鱼会这么想问题吗?鱼会想问题吗?我怎么又纠结了。
想到这里我决定不再想什么,彻底放空自己,回到睡觉时的状态。我放开手中的木板,让自己完全被大海左右。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自在,我要在这自由的海浪中睡死过去,真的过去……
不知何时,我突然感觉头部一阵剧痛。
我睁开眼,阳光刺得我难受。我低头慢慢适应着光,原来天堂真的是光芒耀眼。我边想边适应着光爬起来,揉搓眼仔细看瞧看,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不是天堂,而是一座孤岛。
海中漂泊的日子长了,初登陆地的身体好不适应。海面波涛如旧,没有因为我而有任何不同,我仰天傻笑,笑上帝也笑我自己。
身后是生死轮回,眼前是一望无知,脚下是终点也是起点。我拨开脸前乱发,整理好衣服走上了岸,此岛现在拥有了我,也已在我的心里住下,这是我的岛,是我的复活岛,今天就是我的复活节。
不知前方是洪水猛兽还是方舟美女,然而对于一个死过一回的人来说又有什么可忌惮的呢?我瞪着阳光拨开杂草向岛的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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