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伦之旅》—关于亲情关于爱
每当觉得自己心浮气躁的时候,便鼓励自己看一场电影。不管是人与人之间,还是人与事之间,都有种不期而遇地默契。比如今晚选择的这部09年上映的片子《天伦之旅》。
故事讲诉的是曾给电线涂保护层的工人弗兰克,因为孩子们的爽约,不顾医生的告诫,独自踏上拜访四个孩子的旅程,过程中那种情感与现实地碰撞,不浓烈,但却掷地有声。
如果孩子的母亲还在,父亲便不是那个会直面与孩子情感交结的人,可是妻子的离世,让弗兰克感受到了孤独,也感受到了孩子们与自己的距离,所以他提着手提箱,出发去寻找孩子,用他的话说,是给他们惊喜。
或许还有惊,但是喜是绝对算不上。
因为母亲口中的孩子们,是上进的,让人骄傲的孩子们。而现实却是充斥着各种谎言,以至于我一度心疼为什么总把自己的父亲推得远远的。
敲不开小儿子大卫的门,找不到儿子时坐等在阶梯上的落寞,让我感受到了一个老人的心酸。离开时,忽然在街道一家艺术画廊看到的大卫的画,想起了他和孩子关于油漆匠和艺术家的讨论。孩子说我想成为油漆匠,父亲说你要成为一个艺术家。
现实和理想,都是一种鸿沟。
那封透过门缝投进来的信上老父亲和孩子说本来想制造个惊喜,但家里却没有人,稍后再电话联系这样的话,面对的却是空无一物的房子,还有那个已在异乡离世的孩子。
见到女儿艾米时,看着偌大的房子,他说第一次看到实物。或许,一惯被动等待孩子们的到来,成为了为人父母的常态。本以为可以待个一两天了,结果女儿却婉拒了,因为女儿急着处理大卫的事情。那种不被需要的尴尬,是稍瞬即逝的落寞。在多出的几个小时里,看着女儿工作的场所,拍照留下的纪念,或许便是这样的感觉,你的家人在世界闯荡,你可以因孩子们与他们的成就而感到骄傲。
去找罗伯特时,手提箱的滑轮撞击阶梯的声音在这个乐队的排练厅显得格外刺耳,一如满怀期待又跌入云霄的现状,本以为是乐队指挥的儿子,其实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鼓手。儿子说,对不起,不能成为你的骄傲。我想当下他一定内心里经历过起伏,只是在后面的某一瞬间释怀了。
最后一站是小女儿所在的拉斯维加斯。她似乎是最欢喜父亲来的人,坐加长版林肯,住开阔通透的房子。她和父亲的聊天里,是孩子们对父亲的话,也是父亲对孩子们的话。
女儿说,对妈妈我们可以放心地说,因为她是个倾听者,可你确是一个教育者。
女儿说,你对我们的督促挺严的。
女儿说,你总是对我们期望特别高。
父亲说,还是那个号码,我还在电话的另一端。
父亲说,你们都出人头地了,看看多有出息。
父亲说,我没有什么目标,我只想做个好父亲。
一面是不想让父亲失望的孩子,所以即使佯装,也要演戏配合;一面是希望可以得到倾诉的父亲,孩子们过得快不快乐,这样的事很重要。
所以他说我只想做个好父亲时,我泪流满面。人生的那些青春激扬的日子里,兢兢业业地为了家庭拼尽全力,像极了我们千千万万的父亲形象。他们没有自己,他们的生活里是家庭,是孩子,是责任,是担当,他们扮演着严父的角色,心底里却藏尽温柔。
弗兰克乘飞机回家途中,突遇雷电天气,心脏病发作,在这生与死的界限里,他又回到了孩子们的小时候。这样的场景转换和设置,对我来说是一种高光时刻,就像弗兰克去找每个孩子时,孩子们跑向他的样子,一如他们的小时候。
还是在那个院子里,在那张长型餐桌上,孩子们围坐在一起,以小时候的样子,撕开了他们对父亲撒的谎。特别喜欢这样的设置方式,即保留了成年人的体面,也给了孩子们与父亲一个可以言说的出口。在孩提时代里,父亲还是那个高大威严的父亲,是一个对孩子有要求有标准的姿态,可是在现实生活中,父亲早已不再是那个权威者。我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突然惊觉,曾经那个对我们高高在上的父亲,也开始变得卑微和妥协。
那一天,他去买儿子大卫的画,打开画的那一瞬间,止不住泪眼模糊,副画的电线杆,是父亲事业的承载,是家庭保障的承载,也是孩子对父亲爱的承载。
半辈子在电线上包保护层的人,破防在这无言的爱里。
与儿女而言,所谓的爱,是那种不想让父亲失望的爱,那种不想让父亲担心的爱,是那种裹挟着上进的理想基石与现实对抗地爱。
可是,与父亲而言,能够不管什么时候都成为你们的依靠,才是作为父亲的最终归宿。
所以当他站在妻子的墓前,说:“我只知道如果我可以重新来过,我不会苛求他们。”
或许,这便是爱的妥协。
不能成为艺术家有什么要紧,脱离不幸福的婚姻有什么要紧,能不能当指挥家有什么要紧,跨性别恋爱有什么要紧,作为父母,唯一觉得要紧的便是:
你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