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爷

2024-05-06  本文已影响0人  孙学忠

“哟,贺爷,您老晒太阳了。”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贺爷坐在门房朝阳的墙根下打盹,我赶紧上前打了声招呼。

“咦?看起来挺面熟的。你是……”贺爷大抵是真不记得我了,他用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眉头紧蹙,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极力挖掘有关我的记忆。

“我以前住二单元三楼……”看老爷子难为情的样子,我赶忙提示道。

“你是小钟?”贺爷满眼的惊喜,似乎有些还疑惑。

“是我啊,贺爷,您老还好吧?”

“还、还可以。真是好几年不见了……”确定了是我,贺爷连忙起身相迎,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您还在看大门?”

“疫情期间就不看了。”贺爷指着门口的自动升降杆和刷脸系统,说,“现在有了这现代化设备,哪还用不着我呢!要不是大家对我的照顾,我连住处都没有了……”

“老贺,来帮帮忙。”

贺爷正说着,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那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个小女孩,脚下放着大大小小七八只塑料袋。他抱歉地对我笑笑,朝那人所在的方向走了。

望着贺爷远去的背影,不禁让我有些感慨——都说世事无常,曾经不可一世的贺爷,居然沦落成了一个毛头小子口中的“老贺”!

二十年前买了这栋楼的一套二手房,因为从出租房里搬东西需要一辆架子车,住同一栋楼的表哥让我去门房找贺爷。说院子里有一辆运垃圾的架子车,钥匙在贺爷手里。

当时已经进入腊月,天冷得够呛,门房紧闭,门框上挂着厚厚的棉布门帘。我能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也闻到了煮羊肉发出的味道。因为有求于人,我掀开门帘,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然后又后退了一步在外面等着。

“你找谁?”随着吱扭一声门响,一个梳着大背头的脑袋从门帘后面伸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准备随时要把脑袋缩回去。

表哥让我来找贺爷,在我想来,贺爷必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可眼前这人一头乌发,面色红润,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估计是贺爷的兄弟或者其他什么人吧。这样想着,我便谄媚地笑笑问道:“老哥,我找一下贺爷。”

“老哥?”大背头重复着我的话,鼻子里冷哼一声,脸上挂了一层霜,顿了顿,接着问道,“找贺爷有啥事?”

“哦,我想找贺爷借架子车用……”

“架子车不在!”

我的话没说完,大背头立马缩回去了,紧接着又是哐当一声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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