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自由落体（19）
【都市】自由落体（19）
周小寒猛地醒来差点撞到方向盘上，看了看时间还好只过十分钟，外面已经大黑，各路方向的车灯纵横交错，抽根烟清醒下后朝高速出口驶去。
对于刚才诡异的梦境周小寒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突然找本周公解梦来试图解开里面的疑惑。他觉得大多道理和解读都是慰籍人内心的心灵鸡汤，说起这个便想到已经很长时间没登录过社交帐号上网。从学校毕业以后，他常常看到曾经在一个教室读书的同学们，在几年阔别许久的间隙中变化飞快。快倒不是体现在收入差距方面，而是思想的一些蜕变。曾经得过全年级演讲比赛第一荣耀的同学，竟然在网上靠写心灵鸡汤谋生。那场演讲他至今记忆犹新，主题是年轻人如何在这个复杂世界中保持自我主见和逆境上进。
有一天晚上周小寒无意点开那人写的文章，第一句便是：“人要知足常乐，为何要活的那么累……。”后面的内容实在看不下去，而且搞笑的是，此类文章没隔几个星期换个标题调整段落又重发一遍。这人读书时的梦想是成为世界一流的演说家，而如今看来则是骨汤大家，和校外的面馆师傅合作一下说不定能在餐饮界成就一番事业。
还有的同学读书时热爱艺术，为了写生唱歌曾被老师以严重影响文化课为由进行处罚，但都阻挡不了向艺术殿堂前行的步伐。不曾想这些人摇身一变却成了整天坐在办公室在职场打拼的人群。除了时常分享一下工作中的乐趣外，还不定时在酒桌上给自己打气：“干完这杯酒，明天高处走。业绩单在手，开会不发愁。”类似的鸡血状态。
最诧异的是他年少时在网络上结识的一个女孩子，此人从照片上看有几分姿色，以至于周小寒某些时候都对她有所好感。但往往优秀的东西都比较抢手，女孩在网聊的过程中常常披露出别人对她的仰慕。但她迟迟不肯定答应别人的原因是她要追寻自己的梦想，要做一个演员通俗讲是要做明星。她说最近有号称是经纪公司的人向她表示欣赏，周小寒连忙关心忠告说小心万一是骗子。她说那人是一个朋友的朋友，人家确实是做娱乐产业的，只不过她在犹豫要不要去，因为家庭的一些因素等等。从此这个女孩子就很少上网，和周小寒渐渐很少聊天，他就认为人家肯定到哪儿深造去了，说不定过两年就能在电视里看到她。时间就这样的流逝，直到一年半后周末下午的网吧上网，看到了几张照片：这个曾经自信满满的女孩子神情憔悴躺在医院铺着白色单子的床上，眼神溺爱看着医生怀抱里的心生婴儿，拍照的当然是她的丈夫。周小寒脑海中浮现当年她坚定信念的说多年后的演艺圈一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的时候，内心说不上来是悲伤还是喜悦。他抬起没有直觉的双手敲打键盘，评论说：祝福祝福。几天后他收到了她的回复：谢谢你。
他便想起前面那个以熬制骨汤为生的演说家的那句文章开头：“人要知足常乐，”至于活的累不累只有自己经历过才能知道。
一个月之后，她主动找到周小寒聊天，说起去年因心态的突变就这样闪婚。也谈到婚后的喜悦和烦恼，周小寒说：“那你当初又何必呢？”
“哎，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她说。
“那你就跪着走吧！”周小寒心中暗想。
从此以后周小寒渐渐明白，年少时的热血和棱角在复杂的社会中大多逐渐冷却磨平，加上一些中庸的价值观，导致很多心存梦想的人最后都变成曾经嘲笑的那些平凡的人。当然平凡并没有什么不好，不好的而是那些本应改变世界的大胆想法和信念都埋没在人才市场里的喧闹之中。
离开高速路跟着导航又绕了几个弯，行驶在路灯昏暗车辆稀少的马路上。由于遭受过一次拦路抢劫的危险，他把远光打开速度提升，大概还要再开一个小时才能到今晚的休息地。今晚必须早睡，才能保证明天的精神气爽。隐约能看到前方散开的灯光时，导航语音提示此时已超速，前方路口有摄像拍照。他刚降速后面的一辆灯光有些问题的卡车呼啸而过，打了一下冷颤，晚上越是空荡的路上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这让他想起还没拿驾照的时候，有次坐表哥的车去市内办事，由于排队人多程序繁琐回来时候已经深夜。表哥为了展示自己在小弟面前的超高技术，连续几个弯道漂移吓得周小寒眼睛禁闭握紧扶手，嘴里不断哀求道：“老表慢点慢点，咱们回家不着急。”
表哥：“瞧你这点出息，都多大人了还怕拐几个弯啊！”
“你这何止是几个弯啊！简直就是夺命漂移啊！”闭着眼睛的周小寒说。
“你小子这么怕死啊！哈哈。现在路上有没什么车，让你享受一下极速飞驰的快感。”表哥洋洋得意。
刚说完对方一辆更加丧心病狂的卡车狂飙而来，照射出的灯光犹如白天，周小寒刚睁开眼看到比刚才还要危险的状况不免恐慌大叫。只见表哥神情严肃双手向右猛打方向盘，又一个急刹车停靠在路边，卡车鸣着震耳欲聋的喇叭呼啸而过，周小寒紧张心情缓过来后落下车窗看到离沟边只有巴掌宽的距离。回过头来看着假装镇定其实额头已渗出虚汗的表哥目视前方，右手颤抖着掏出一根烟欲要放在嘴边，只可惜手颤抖的厉害几次都未成功，周小寒帮他放一下平稳的说：“老表刚才咱俩差点就成了肉饼啊！”
“相信老哥，老哥技术过硬的，帮我找下火机。”
周小寒掏出一根烟放在自己嘴边，掏出火机给表哥点燃又给自己点上。
“你再往右偏差个几公分，咱俩今晚估计就在水沟里过夜了。”
“恩，不得不承认这次老哥的判断有误，明天带你去吃烧鸡，填补你刚才被吓掉的几斤精神气。”
“啥时候这么有文化了，那明天走路去吧！”
两人抽完烟，车子以全程不超过三十迈的速度晃悠到家。
周小寒再次拜访表哥是在安静的走廊尽头右边的病房中，全身缠满绷带的老表心情不太糟糕，正和弟弟讨论着游戏人物属性。看见拿着果篮的周小寒站在门口到处寻找，使出全身的力气喊出微弱的声音：“这里这里，”周小寒没见着人准备转身离开撞见例行检查的护士。
护士纳闷看着他：“你要找的就是那个床铺啊！怎么不过去啊。”
周小寒走到表哥的跟前，露出怜悯的眼神摸着缠着绷带石膏说：“你说这下半辈子怎么弄啊。！”
表哥说：“你小子说什么呢？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惨烈，这次伤的不重。”
“再重就真成肉饼了都。怎么搞得这副样子？”
表哥的大伯进屋说：“哎，你哥又逞强，去县城买点东西被一辆车强行塞车。气不过就撞了上去，要说也咱就运气背。人家的车翻一个跟头人没什么事，你哥这把自己弄旁边水沟中了。”
“对那种没素质的人，没办法，让他一下不就行了。”周小寒说。
“那不行，我必须出马教训一下这些家伙，太嚣张了。”表哥喘着粗气说。
“你这以后还能开车吗？”他问道。
“能能，我这是小题大做了，恢复出院后就能开。”表哥激动说。
“开什么开，你爸刚才说了，过两天把车当废铁卖掉算了，留着也晦气。”大伯说。
“也是啊，老表以后就多走走路挤挤公交，也能锻炼身体嘛。”周小寒说完表哥把头扭到一旁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过完红绿灯右转弯到一条宽阔明亮的大道，车辆开始多了起来。他把远光关掉随即对面而来一辆开着远光迎面而来，他闪了对方一下，对方也闪了他一下继续远光行驶。“现在的人啊！”他郁闷感慨说。甚至有人会说远光不就是为了照亮远处的吗？为什么不能开。周小寒反驳说你车能开到两百四怎么没见你开过？那人低头沉默一会儿随后说了句：“你等着今晚我就开给你看，你坐在我副驾驶给我见证。”
“不坐，我还年轻还没有到想不开的年纪。”周小寒说。
“你不坐我找人坐。”那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晚上那人就被交警以超速百分之五十的违法行为逮到，吊销驾照加罚款。第二天见到那人面露不悦，似乎随时都可能揍人的冲动。周小寒本想绕行不曾想被那人抢先拦下，以为那人会怪罪于他的怂恿。（虽然周小寒也只是为了反驳他的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那个该死的销售竟胆敢骗老子，油门加到底撑死也就二百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