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地方的不同老太太
那年公司发配我到贵州吃土,整整1年,大学同学深夜打来电话,什么时候聚聚,好久不见,瓜果梨桃、狗肉驴肉,摆上一桌,好好聊聊。我很淡定的告诉他,我在读《鬼谷子的局》,没空,他笑骂道,兄弟,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大家都在寻欢作乐,逍遥无边,你小小年纪,要成仙成佛不成。我隐遁山林,拿着低的可怜的一点钱,下班后就兴冲冲去买燕京啤酒和麻辣豌豆,然后跑到租来的竹林深处的一僻静小楼的楼顶,看天,饮酒,孤独,醉,写诗,看书。
租来的一户房子,一个小四合院,6间屋,一人享用。除了我就剩鬼,房后一棵樱桃树,一片坟地。食堂饭菜如猪食,不吃,自己买锅买碗买油买面,自己动手。贵州人穷,不是一般的穷,人穷,志也穷;一家孩子生6个,算少,生9个算没有拖后腿。孩子们不喜欢学习,父母也不太支持,我曾经厚着脸皮免费帮助辅导房东家的孩子,大人不乐意,孩子不乐意,久而久之,我也不乐意。你有什么了不起吗,还大学生,还不是来我们这里吃土了,还装自己很牛逼,我认,我的确很挫。
下班路上,一帮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满脸褶子加沧桑,穿着明国时期的蓝布衣服,洗的变成浅蓝,卖菜,我从来不讲价,5块钱能买一大堆,5快钱的菜吃3天。我要买米,一老太太让我跟着她去家里秤,我谨慎尾随。她费力拉住门口的黄狗,黄狗斜眼撇我,我一个箭步射入她屋里。屋子老旧、潮湿、黑。佝偻老太太打开灯,如漆黑夜空中的一点星,我呆呆看着她找米,然后称给我,很便宜,她还多送我两斤,我说谢谢。米如蜡,到发霉都没吃完。
岁月催人老,不能常年在山里,我走了,去了上海。寄宿在大学一个同学家,两室一厅,和他一起租房的同事人很好,相处融洽。白天他们上班,我一个人在家埋头啃书,很苦,收着心,咬着牙,就是没有含着泪。我有钱,在山里上班攒的,啃书太上火就买东西,衣服,吃的,用的,手机,物质可以安抚痛苦。
3个月后找到一份新工作,不挑剔,干着。走在宽宽的马路上人来人往,没见过世面的我有点紧张,我不掩饰,紧张导致脸红,我脸黑,看着不明显。自己搬出去了,不和朋友一块,我还是喜欢买菜,做饭。
大城市有纸醉金迷、鲜衣怒马、年少多金,也有弯弯曲曲,破旧不堪的地方。在住的地方呆久了,也发现有路边老太太卖菜,他们没有农村老太太的那种古朴和温和,她们的身上有着一份自傲,一份源于土著的自傲。在他们那里,5块钱的菜只能炒一盘。
人世沧桑,变幻莫测,在不同地方变的只是你的心。在山里呆久了感觉闷、无聊、窒息、没有价值;在大城市你呆久了感觉闷、拥挤、窒息、孤独,唯独加速了自己的成长和认知,人变得格外的珍惜时间。丢弃了游戏、丢弃了伤春悲秋、丢弃了理想主义,喜欢上了抽烟、喜欢上了思考、喜欢上了姑娘。有个和尚讲,成佛之前我每天挑水、劈材、做饭;成佛之后我还是每天挑水、劈材、做饭。我也是,上班、下班、买菜、做饭,等我哪天成佛成仙了,我还是上班、下班、买菜、做饭。
老太太们都很勤劳,每天坚持卖菜,我有什么理由懒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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