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_成

三年已到，我一大早便在与郁子南相遇的地方等着，担心他若来了见不着我，就沮丧走了。可等到正午，都不见他人来。我有些生气，心想转身走了，又想着他若下午来了，就与我错过了。

如此惴惴不安地等到近落日，郁子南才匆匆前来。

“小少爷，你莫不是忘了与我的约定了？”

郁子南还未顺过气，“小生有要事，来晚让姑娘久等了，在此给姑娘陪个不是。”

我本是真有些生气，可他人一来，就只剩高兴了。“有何要事？竟比来见你未来妻子还重要。”

郁子南羞赧一笑，“小生既许诺要迎娶姑娘，当然不能如此空手来娶”，说着，拿出一红色小盒，“这是向姑娘提亲的聘礼，还望姑娘莫要嫌弃礼轻。”

我打开盒子，是支玉簪子，簪上刻着几朵桃花。这东西算不得十分漂亮贵重，我却很是中意。“真漂亮，小少爷费心了。”说着，将簪子戴在头上，“好看吗？”

郁子南不住点头，“姑娘天生丽质，自然好看。”

“想不到小少爷你也会说些漂亮话。你我既要结为夫妻了，你就不要‘姑娘’‘姑娘’地叫我了，唤我‘小芷’便可。”这声“姑娘”听着着实别扭。

“小…小芷，不知家中双亲是否有空，既要成亲，自然是要去见一见岳父岳母的。”

“我没有父母，无需拜见。”

“那…那终归是有亲人吧？”

我思忖片刻，若是说无亲无故不太合适，可说有亲人，我也找不着人来扮演我亲戚。“有个哥哥，不过他喜好游历四方，不常回来看我。”

“长兄如父，成亲之事应当给父兄说说才是。”

这书生，拘泥些繁文缛节，想是读书读傻了。“上次我哥回来，我已与他说过，他自是同意的。”

“如此便好。”郁子南似乎有话要说，扭捏再三，“小生…应当何日来迎娶姑…小芷姑娘为宜？”

“今日如何？”

“那…那若是小芷姑娘不嫌弃，可否随小生下山，拜堂成亲。”

早知他是有备而来，没想到连成亲的事都备好了。“当然不嫌弃。”

郁子南就住在东允山脚下的云来镇，他打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村民都拿他当亲人对待。郁子南的家在村子边上，有些简陋，却布置得十分喜庆，喜字红花样样不少。

乡亲得知郁子南要成亲了，都来帮忙，即使帮不上忙的，也要站在屋外等着一睹新妻芳容。

我被这阵势吓到，毕竟除了古寺开斋节再没见过这么多人。“早说有这么多人来，我该好好打扮一番的。”

“你不打扮就很漂亮了。”

“又说漂亮话。”

“没有没有。”

那夜大家喝酒到很晚，村里的大妈大婶拉着我说了好些话，说郁子南的过去，说他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三生有幸。我一一听着，觉得自己才是三生有幸的那一个。

我本是妖，竟能嫁与心爱的凡人为妻。

“若有一日你后悔娶我，大可直说，我便自行离开不与你纠缠。可你还未后悔之前，定不能有愧于我。”我那日对郁子南如是说到。

郁子南敛了笑容，“我郁子南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负你。”

认真模样，却让人忍俊不禁。“那你可要记着今日的话，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