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新时代人力车夫的痛与悲

01

昨晚朋友发来一张图，让我写一个90中年男人的现实故事。

图片上是一张漫画，一个年轻人身着西装领带，拉着一个人力车，车上物品写着税、老人、老婆、房贷、车贷等字样。 

很好懂，这是我们这一代人日夜操劳为之不懈奋斗的目标，卸下其中任何一个，都会觉得拉起车来轻快愉悦一些，不然会被压迫着无法前行。

新时代所对应的就是旧时代，我们很容易想到一个人，就是老舍先生笔下所写的人物——祥子，他是封建社会最底层的人物。

他想要好好活，却总是有人在剥夺他为之生存的权利，这是旧时代人力车夫的共同命运。

现在与百年前相比，到底有多少变化？

祥子也要还车贷，也要赡养老人，也想用自己的努力让虎妞过上更好的生活，这和我们当今的年轻人愿景一样，不管世事如何艰难，依然相信唯有努力可以改变一切境遇。 

但我们又比祥子强在哪里呢，如今的90后只有压力，似乎没有多少外在压迫，不会有人逼着你一定要买房买车，也不会有人强摁着你的头，让你娶一个自己压根不喜欢的人，时代变了，愚昧的东西在逐渐消亡，但心理的苦痛仍旧暗流涌动。

（骆驼祥子）

以前是暴力杀死人，现在是眼神杀死人。

迎着冷眼和嘲笑，一个正常人到底能够走多远？

没房、车、老婆，世俗的社会地位就是最底层，有钱人的饭桌上拿酒换合作，没钱人的饭桌上拿酒骗自己。 

02

古往今来，有富人便必有穷人，贫富差异会把一代又一代的人划进一个又一个的牢狱般的圈子里，阶层固化难以逾越，似乎无论如何改变自己都很难融进别人的好圈子。

时代允许你迈出家乡、走出国门，但规划好的社会圈层想逾越，鲤鱼跳龙门的事可不常有，芸芸众生大多依旧是芸芸众生。

贫富差异，会造成人内心不自觉卑微，上次突然看到这句让人印象深刻且无法反驳的话：“高挑瘦弱的大城市女孩让人自卑。”

这句话道出了一代农村男青年的爱与恨，仔细咂摸这句话，有种畸形的心理比较和难言的痛楚在其中。

奢侈品只能低着头是瞥几眼，或者自嘲几句：我们啊，买不起的。

看，我们这一代人向往在大城市安居落户，却时刻与大城市有种剥离感，不会发自内心地提醒自己：我是一个城市人，而总是在阒寂无人的深夜无比怀念故乡的美好。

“老了就回农村吧。”90后离老去还有好几十年，事实证明，农村也回不去了，社会巨大的推力，让人戴着镣铐无条件服从，向前走。

什么时候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是一个农村人，我想，应该是成为社会认可的“成功”人士，将曾经不堪的经历包装成绝地反击的励志故事，以此来平慰自己、麻痹新一轮年轻人：曾经的苦难让我成长。

这是一句骗人的鬼话，没有苦难的人也许会成长更快。

03

 我是一个农家子弟，也是一个“新时代人力车夫。”

每年回家，各种差异对比总让我有些压抑，同龄的发小结婚了，买房了，买车了，有小孩了，而自己还是孑身一人，总会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被世俗的比较缠绕着，内心也更加痛苦着……

年轻渐长，没赚到多少钱也就算了吧，自己的婚姻大事岂能不重视。这是许多长者对我的逆耳良言。

虽有些不快，但还是要微笑着点头称是。

韩国电影《江南1970》中，我还记得那个从底层出身，混到黑帮老大的金钟大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他骑着摩托车眼神中充满着希望和无所畏惧的勇气，似乎能吞并下整个韩国，但看完电影结局的人才知道，并不是勇气和智谋可以决定一切。

（电影《江南1970》剧照）

有时候我们拼尽一生的努力，不过是别人早就设下的死局。

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会离婚，其实想来很简单，中国有句古话叫：“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其实何止是德呢，欲望不配位，灾殃更甚。

我们这一代人有很多欲望无处消解，无端想做很多事情，因为社会给大家的姿态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可真的让你信心满满、俯身去竭力完成时，心中明晃晃的月光和梦想，不过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追逐的人继续追逐，深信的人继续深信，沉沦的人会更加沉沦。

我们一步步被现实逼成了乌合之众，微薄的薪水让人寸步难行。

04

生活当然有漏网之鱼，最近认识一个朋友，她剃成了光头，两年一直在中国的不同地方行走、徒步、搭车、住青旅、拍美景，我当时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有跟随她一起远行的冲动。

某一个清晨醒来，突然觉得自己去过这样的生活和很虚幻，内心如浮萍一般无所皈依，最后选择了“心有猛犬，请栓链。”。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早已不是大学时那样敢闯敢为，只是期待每一步的努力都有成果，祈求别让现实太过残忍苛刻。

最大的90后已经快到而立之年，这群最桀骜不训的一代人肩上也慢慢压上了重担，如路遥小说《人生》中那个在土地上奋力挥锄的高加林，有着无限的力气也有着无限的迷茫。

（《人生》高加林）

在此特别要说明一下，农村出身的90后，也许压力更大的不是现实，而是那种不敢直视高贵的卑怯，那种一旦拥有富贵便极端膨胀的猥琐。

大街上戴大金链子的男人很多，是不会曾经被贫穷折磨疯过？缺乏什么往往便炫耀什么。

如果这篇文章的底色是悲凉的，那就用老舍先生《骆驼祥子》的中一句话来结束：“雨下给富人，也下给富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之人。其实雨并不公道，因为下落在一个没有公道的世界上。”

如果生活不快乐，试看看小时候的动画片，会觉得《超能勇士》比《猫和老鼠》更有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