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传习录》中答聂文蔚书（一）02

【原文】

        夫人者，天地之心，天地万物本吾一体者也。生民之困苦荼毒，孰非疾痛之切于吾身者乎？不知吾身之疾痛，无是非之心者也。是非之心，不虑而知，不学而能，所谓良知也。良知之在人心，无间于圣愚，天下古今之所同也。   

        世之君子，惟务其良知，则自能公是非，同好恶，视人犹己，视国犹家，而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求天下无治不可得矣。古之人所以能见善不啻若己出，见恶不啻若己入，视民之饥溺犹己之饥溺，而一夫不获若己推而纳诸沟中者，非故为是而以蕲天下之信己也，务致其良知求自慊而已矣。

        尧、舜、三王之圣，言而民莫不信者，致其良知而言之也；行而民莫不说者，致其良知而行之也。是以其民熙熙皞皞，杀之不怨，利之不庸。施及蛮貊，而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为其良知之同也。呜呼！圣人之治天下，何其简且易哉！

【译文】

        人就是天地之心，天地万物与我一体。百姓的困苦荼毒，难道不也是痛切在我身上吗？不知自身的苦痛，那就没有了是非之心。是非之心，不需要深思熟虑就能知道，不需要学习，自然就有，这就是良知。

        良知自在人心，无论圣贤还是愚夫愚妇，从古至今同。世之君子，只要专心致己之良知，自然能秉公判别是非，自然能与他人同好同恶，自然待人如己，爱国如家，而以天下万物为一体，要想天下不大治都不可能。

        古之圣贤之所以能见人行善，就好像自己行善；见人行恶，就好像自己行恶，见有人掉水里，他都觉得是自己推下去的；见人挨饿，他都认为是他让人家饿着的。他们并不是故意这样取信于天下，而是致其良知求己之快乐。

        尧舜禹汤周文王、武王说的话，老百姓都相信，是因为他们致己之良知说话；他们做什么，老百姓都高兴，因为他们致己之良知而行。所以他们的人民和平安乐，就算被处死也没有怨言；给好处也不答谢，知道那是自己应得的。把这样的教化推及到蛮荒之地，凡是有血气的人没有不孝敬双亲的，这是因为人的良知是相通的。唉！圣人治理天下是多么简单容易啊！

【浅谈】

1、通俗浅白，不需多言。是啊，人如不存私心，一切凭良知，做什么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