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中旧事 十三

在初中时候，我们学校还有很多十七局的子弟。其中有一对姐妹同在我们班。她们是王丽和王艳。个子不高，短头发的姐姐王丽外向、健谈，妹妹王艳长得高瘦，皮肤也白，性格则是内敛寡言的。她们好像小时候不在一起长大，所有新奇或者异于我们的人或事一般都很容易就会吸引我，开始好像是冀玉跟她两好，慢慢地我也跟她们一起玩。我父母对我的约束较少，不仅很多同学常常到我家来，我也经常到各同学家去玩。记得第一次去王丽家是个晚上，赶上她们家准备吃晚饭。她姐姐王波正在包馄饨，不懂客气和害羞的我第一次去就蹭了一顿味美可口的饭。那顿饭是我首次见识到不年不节的日子里，南方人家的晚饭居然会有很多道菜。那天具体有哪些菜倒是记不得了，只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并吃到馄饨，还有松花蛋。在80年代的时候，我们很少有去随便外面下馆子的机会，在家吃饭也基本是满足温饱的状态，根本不太讲究饭菜的色香味儿。后来也是从王丽哪里知道了四川成都的美食特别多，湖南菜和四川菜的辣不一样……，她给我呈现了一个未知的新世界。地理课本上的地名和身边人的鲜活世界有了连接，让我对外面的世界有了更多的向往。初二暑假的时候，我还和她们姐妹一起坐火车到太原去配了眼镜，还到五一广场的雕塑前拍照留念。我们仨玩了一天晚上坐火车回到平遥站已经是十一点过了。我们出站分开后，我一个人从车站走路回到南门外的家。那时候车站有很多人力三轮车，其实花一两块钱就可以坐到家。平常我很不爱走路，连从我家到厕所都要骑个自行车。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那样在临近午夜时分，兜里揣着一把小刀的我，穿着当时流行的白塑料底黑布鞋，哼着歌给自己壮胆。快走到南门时，有一段路灯昏暗，身后传来脚步声，我佯装很镇定的继续走，一出了南门拔腿就跑，一直跑进院里才停下来又走到家门口。见了我妈还很淡然地说“我回来了”。然后给她汇报了当天的行程。现在回想，我爸妈也是心大的家长，那年我13岁，他们就能同意我和两个女同学单独去外地，我不知道她两怎么跟家人说的，我肯定是如实告知。当然，我爸平时很注意锻炼我的独立能力，11岁时就已经有过让我跟着邻居姐姐去太原的经历。下车让我一人去书店买书，姐姐去办事，然后约定时间地点汇合再一起坐车回。在每个假期也有意带我们出门，期间特意锻炼我们自己看地图，问路，买票等。我想大概是被父母信任的孩子就比较胆大，遇事更习惯看积极面吧。

跟王丽一起玩了好多年，说来也奇怪，她看的课外书是我买的，她帮某人买药的钱是借我的。她与某人见面，还是找我去替她叫人，甚而至于，因为暑假里好多次晚上，她让我去人家里叫人出来，我被某人的妈妈怀疑我跟他关系！我则是“心底无私天地宽”，觉得正是不心虚才敢理直气壮地上门。后来知道他妈怀疑我，觉得特别委屈，特别接受不了。等到长大后才发现，我那会真是个棒槌！我觉得跟谁在一起玩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根本不计较得失。而我之所以记得她借书借钱的事，是因为前几年我收拾旧物，找到一封她高考后写给我的信，上面提到她借我那套书和钱，她以后再还。事实上，在此后，她就杳无音讯。我听说她上了大专，据说后来她去了日本，但我再未收到她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