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那些镌刻在生命里的印记

人生最好的旅行，就是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发现一种久违的感动。与我而言，那年的那场冰凉彻骨的寒冷，那温暖入心的水流，都成为生命里深刻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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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从睡梦中醒来。耳边传来火车到站的鸣笛声，深长而悠远。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多年前，我第一次坐火车到这个地方来时的情景。

那时，我还在郑大一附院实习。现在工作的这家医院在医学院有个招聘会，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没有能够参加招聘会，但是，让同学给我带了几份简历。

同学回来告诉我说，参加招聘的医院有很多，就给我随便投了两份，也不记得投的是哪家医院了。

我听后哭笑不得，心里对投简历这事儿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然而几天后，我却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很柔和的声音通知我，某某天到某某医院来参加面试。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才想起同学帮我投简历的事儿。

挂断电话以后，我才开始认真的想面试这回事儿。第一次听说这个地名，第一次听说这家医院。

回科室上班以后，就问老师这家医院的情况。当时带教我的老师，她的老公刚好是这个地方的人。老师就给我科普了很多这个地方的知识，这家医院的情况。

我第一次对这家医院有了大概的了解，心里却在犹豫着要不要来。后来想，就来看看嘛，顺便增加一点面试经验。

当时还没有网上售票系统。先趁休息的时候去郑州火车站询问了一下车票的情况，得知那天只有凌晨2点半，有一辆汉口到青岛的火车经过这里，果断买了票。

实习生是不好请假的，我也没有请假，只是下了小夜趁第二天要休息才来的。

清楚的记得面试的头天是圣诞节，正是北方气候最寒冷的时候。

那天晚上，下了小夜班之后，已经是夜里12点左右。我没有回宿舍休息，而是直接去了火车站。

郑大一附院离郑州火车站(中心站)只有三站路的距离，可是因为是夜里，已经没有了公交车，冬夜的街头路上行人也很稀少，偶尔有一辆汽车疾驰而过，带来很强劲的冷风。

一个人走路有些害怕，想坐出租车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一辆出租车。我只得背着包，一边向火车站快速走去一边伺机等待路过的出租车。

走到京广路与中原路交叉的那个很长的地下隧道时，隧道里照明很不好，路灯忽明忽暗，黑咕隆咚的，又长又深。

走在隧道的人行道上，我的心一阵怦怦乱跳，各种不好的念头纷纷涌上心头，心里更是紧张的不得了，只得依照记忆中的印象，一路狂奔。

出了隧道之后，向右一拐，几百米的距离，就是火车站了。到了火车站以后，那里人很多，心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过了安检到二楼候车厅等车，看看墙上挂着的大时钟，已经是夜里12点半了。

那时的郑州火车站，还没有像现在一样装上了空调，冬暖夏凉。而是四面的冰凉的玻璃墙，到处都是缝隙，漏着寒风。

大厅里有很多人候车，多是一些外出打工的人，带着厚厚的行李，有的人还将行李中的被子打开披在身上取暖，或者是几个人挤在一起，互相依靠着取暖。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冰凉的铁质长椅上，浑身冷得瑟瑟发抖。

我多么渴望，能像那些打工者们一样，能有一床那样的被子披在身上保暖，或者，能有一个认识的人，相互依偎着也好。记忆中从没有过的寒冷，就连小时候上学，趟过膝盖深的积雪，到没有窗户的教室里上课，都没有那样的寒冷。

广播里通知，火车又晚点，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才到来。后来通知检票上车的时候，我的腿冻的僵硬的完全不能走路了，活动了好大一会儿，才在火车即将开动前，蹒跚着挤上了火车。

上了火车以后，才发现是另外一番景象。车厢里人多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买的是一张站票，没有座位，好在车厢里很暖和，不似候车室里那般寒冷，这让不太舒适的旅程，变得也没有那么难受起来。

我站在两节车厢的结合处，望着车外漆黑的夜空，心也空旷的似没有尽头的路。

终于有人和我搭讪了，一个和我一同站在车厢结合处的青年男人问我去哪里？

我回了他，男人见我回答，许是因为寂寞，许是因为瞌睡可是又不得睡，终于找到一个人聊天解闷似的，并对我滔滔不绝的讲起他的故事来。

他说他是一名卫生纸厂的销售员，经常往各大商场超市供应卫生纸，这次就是出去，和一个大商场谈卫生纸的供应问题的。

我对他说的这些，根本不了解。一路上都是他说我在听。好在有他聊天，站着的路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感觉过了好久，我到站了，要下车了。和男人说了再见，走下火车。

下了车，看到外面雪白的一片，才知道夜里下雪了，寒风迎面吹来，似乎把刚从火车里带出的温暖，一下子都刮走了。

冬天的早晨，天亮的晚。已经7点半了，可是天看起来才刚蒙蒙亮。我坐车到达医院的时候，还不到八点的上班时间。

都说面试很注重仪表形象的，想着自己一晚没睡，面容肯定憔悴不堪，于是就想先去洗把脸精神一下。

这么早的清晨，有人的地方，只有急诊科了。所以，我看到急诊科的大标识就朝它奔去了。

现在想来，我和急诊科真的是有缘。第一个实习的科室就是急诊科，而且实习的过程非常愉快，也特别喜欢急诊科。到这家医院来面试，第一个去的科室也是急诊科。

那时的急诊科，还没有现在忙碌，清晨的大厅里很安静。我找到了洗手间的标识，想去里面梳洗一下。

洗手间里有一面大镜子，打开水龙头，本以为迎接我的会是冰凉刺骨的冷水。可谁知？流在手上的居然是温暖的热水。

那一刻，浑身都泛着冷意的我，瞬间感觉整个身心都暖和了起来。我将冰凉的小手，伸在水龙头下，任温暖的水流冲刷。捧一把温暖的水，清洗了面部，又对着镜子梳理了头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明显的精神了很多，这才向面试的行政楼出发。

本来人生第一次参加面试，心里还有些紧张呢。可是这温暖的水流完全稀释了我内心的紧张与不安，最后内心里反而很平静。

到达行政楼以后，负责接待的人让我们先去一个房间里做一份试卷，然后才参加面试。

我的试卷很快做完，交了卷，到另一个房间去参加面试。

面试我的有四位考官，那个时候不知道他们是谁，只记得他们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问我有没有男盆友，我一一作答后，他们便让我离开了，告诉我让我回去以后等通知。

连做试卷到面试结束，整个过程不到一个小时。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我为此惴惴不安了那么多天，幻想了那么多面试的桥段，准备了那么多有可能会被问到的刁钻问题，一个都没有用上，第一次参加面试就这样结束了。

我带着不可思议的想法离开了，然后想着回去时间太早，还不到九点钟，于是就去医院的病房大楼转了一圈。

病房很崭新，一切基础设施都很好，比想象中的感觉要好多了。去了几个楼层之后，我便离开了。

几天之后，也就是元旦的时候，我接到了面试通过的通知，要求让我近期过来签就业协议。

这样就通过了，简直太顺利了有没有？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说好的毕业即失业呢？说好的面试很难呢？为毛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我打电话告诉老师，负责就业的老师，也向我发来了祝贺。他告诉我，我是学校这批第一个找到工作的人。

同学听到我面试通过的消息，都纷纷过来向我取经。我哪有什么经验可谈？完全是很意外，很稀里糊涂的好不好？同学们却不信，认为我一定有秘诀可谈。

其中有一位同学，也向我咨询了面试的整个过程，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通通都告诉了她。后来她也投了一份简历，最终通过了免试，也被录取了。

后来，又过来参加面试的同学，一个都没有被录取。只有我和那位同学，除了做了几年同学之外，现在又在这家医院做了这么多年的同事。

元月10号夜，同样的候车室，等同样的那一班火车，同样的晚点很长时间。我坐在寒冷的候车大厅里，感觉要把这辈子所能体验到的寒冷，都用光了。

清晨到达这个地方的时候，唯一所有的感觉就是冷了。

那年在火车站感受到的彻骨的寒冷及在急诊科里感受到的温暖的水流，如同冰和火般深深地印在我的生命里。

2017年元月份的时候，也是在寒冷的天气里，我一个人从火车站坐车到烟台，也是午夜12点的火车，坐在没有空调的候车室里，空气很凉，但是却没有那年冻到骨子里的寒冷。

路过济南的时候，转车时，在济南火车站外，我四处溜达了一圈，想再次体验一下那种寒彻心扉的冰凉，却没有感觉到。

后来，有多次午夜乘火车的经验，却再也感受不到当年的那种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