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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三年,启程去世界尽头与自己相遇

2016-10-11  本文已影响358人  郑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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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个国庆节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因为来上海正好满三年。三年前的国庆节前我在老家的一个小城市的出租屋里躺了一个月,我想等国庆节后再找工作,以我的能力大概能找一份刚够租房吃饭的工作,这样熬两年之后年龄到了,幸运的话会遇到一个白马王子来把我接走,从此以后王子和我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是内心深处隐约不安,那个渺小的我想改变又无能为力,我用各种闲聊掩饰自己的不安,有一天群里一个女生说她国庆节准备从上海回家,还没买到火车票。不知道当时“火车票”这三个字怎么就让我震动了一下,我突然像被人拍了一板砖。迅速从床上弹跳起来,脑子一下子全清醒了,离开这个城市是我来到这里第一天就埋藏在心里的梦想,可我现在居然躺着做白日梦!现在必须立刻马上买火车票滚,连滚带爬地滚,滚到哪都行,只要能离开!

我穿着拖鞋边哭边跑,跑到我家后面的火车票代售点,我冲到窗口说我要买票,卖票的阿姨问我买到哪里的票,我突然脑子一片空白,我要到哪里去呢?我尴尬地说我身份证没带,我回去拿身份证。退出售票窗口后我在外面的台阶上蹲着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我到底该去哪里呢?我的亲戚大都在省内从事公职,外地没有一个可投靠的亲戚,好朋友也都在省内做着跟我差不多的工作,一个个胆量比我还小。

我翻了翻手上的钱包,再算了算卡上的余额,我想去北京或者上海,这些钱加起来够我在这样的大城市撑一个多月。钱包里硬币叮叮作响,硬币!我突然想到好朋友给我的幸运币,她说当我难以抉择的时候就抛硬币,不要一个人纠结。我掏出硬币,预设一面代表北京,一面代表上海,我双手握着硬币用力向空中一抛,落下来朝上的那一面是上海。这大概是天意吧!

买好票后我迅速准备简历,处理了积累五年的物品,仅仅三天的时间就处理掉了家里的锅碗瓢盆桌椅书籍。以前搬家都装满满一货车,这次处理完之后只留下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双肩包的物品。中间还抽空跟我的好朋友们告别。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脑子无比清醒,不管我对这里的人和物多么有感情我都在内心告诉自己必须狠,这是改变命运的紧要关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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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在来上海的火车上才有空联系房子,我不停打电话找房子,可网站上大都是中介,我没有多余的钱交中介费,而且中介报的价格都比挂在网上的贵。谢天谢地,总算打到一个房东本人的手机,房东得知我晚上十点才赶过去,特意在那里等我,到了还下楼给我搬行李。

我从此开启了大展拳脚,走向人生巅峰之路?然而并没有,我的黑暗时光就从我住进那套房子里开始了。

房子里面住了4个女生,来自不同的省,有两个没有正式工作偶尔打打零工。我刚去的时候她们特别排斥我,半夜还在唱歌聊天,处处和我作对,目的就是想让我受不了快点搬走,少一个人屋子里就宽敞一些,就少一个人抢遥控器,就少一个人抢卫生间...

那两个不工作的女生已经在那里住了三年,我好害怕跟她们一样,我真的不怕生活条件苦,但我怕像她们一样虚度了光阴。

为什么条件那么差我还不走?因为我没有钱,交完房租又出去找工作被人骗了,身上的钱连一毛的硬币加起来大概有40块钱,而那个时候我的工作还没着落。谢天谢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工作叫微商,卖货赚的钱勉强够我吃饭,我这才得以在上海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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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物质的匮乏和心灵的折磨让我一度怀疑这个城市是否来对了,家人和朋友也都说适应不了就回家,但是我知道我没有退路,好不容易出来,混不下去又灰溜溜地回去,那不是我的作风。

我知道在人才济济的大上海我算不了什么,也知道所谓的走向人生巅峰之类的梦想离我很遥远。随着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我开始发现很多人跟我一样,很渺小,梦想很遥远,但是依然不会离开这里,因为也只有在这里你才能碰到不停奋斗的同类,这种奋斗的状态令人感到踏实。

好姐妹经常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大家都好想我。我说我也好想大家,但是我不会回去了,我只会越走越远。记得当初走的时候好姐妹眼泪婆娑,她说早就知道我不安分,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就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一样难过。我说别难过,等我在上海混出头了,把你们都接过去旅游一番,吃喝住行我全包。其实当时是为了安慰她们才这么说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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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来上海是我第一次独自远行,以前家里人无时不刻不叮嘱我不要出远门,远方在他们的描述里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到上海后我终于自由了,一有多余的钱我就买票去不同的地方,一开始我会乖乖跟家里人报备说我是跟同事一起去某个地方出差,我怕万一我出意外死在外面,家里人好找到我。后来每次我都能平安回来就不再报备了。

有一次我乘20个小时的无座夜班火车,我蹲在人烟混杂的走道里跟一个算命的人彻夜聊天,他拿到我的八字后告诉我我命带驿马星,主动荡不安。火车况且况且的声音穿过黑夜的隧道,也一阵阵敲打我的心,我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我喜欢动荡,我喜欢不安,如果命定如此,那就让命运带我到更远的地方吧!

不知道我的脸上是写着“不安分”三个字还是怎么,以前家人总是对我严防死守,一直对我洗脑女孩子要安分守己。可是我读过书,上过网,我想象的远方根本不是他们描述的那个样子。

毕业后爸爸费了很大劲给我找到一个铁饭碗的工作,当我得知工作已经落实的那天晚上,我泪如雨下,有一种这辈子算是完了的感觉。思索再三,我关闭了手机,一周之后开机,电话已被打爆,爸爸和叔叔打算拿绳子把我绑回去。

再次接到爸爸的电话我告诉他我想好了真不回去了,也许是他觉得把我逼得太紧了怕我出什么事,也只能由着我。我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的心如死灰,那种感觉跟我得知他把我的工作已经落实那一刻一样,后来他挂掉电话就哭了,他觉得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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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追根溯源,我想走出来的种子正是小时候爸爸给我种下的,他总是鼓励我要敢想,要拥有大梦想,好女孩要走四方,从小我就比一般孩子心大,我上小学的时候就跟同学说我要考北大我要考清华,而其他的小朋友都对早点辍学进工厂卖衣服卖早点等工作充满向往。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然而热情终究被生活磨灭,我长大后他却希望我留在小城里做一份安稳的工作。在多方压力下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他的安排,无奈小时候的种子扎根太深,只待一场雨露就破土而出。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颗种子就是他亲手种下的。

今年弟弟来到我身边,我带他在上海到处转悠,我告诉他这里只是世界的一个小小缩影,这里是中国最繁华的地方,但是于世界而言,只是地图上的一个点。我将我们的照片发给家人,我告诉他们明年我要带他们到处走走,最好快点办护照好带他们出国。我跟我的好姐妹也讲好,她和老公可以随时带着孩子来迪士尼玩,我当导游,吃住全包。现在我发现我不用留在那个城市,我爱的人也可以来到我身边,当初那个渺小的我用了三年的时间以上海为圆心,为那些我爱的人打开了一扇看世界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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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感谢我的好朋友给我那枚幸运币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也感谢当初那个涉世未深遭遇被骗被排挤身无分文依然咬牙坚持下来的我,我不知道未来我是在这里继续第二个三年还是离开,我只知道,我不会回头!

上海第四年,此地,此刻,一束光穿越山河大海,穿越光阴四季,照亮在世界尽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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