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王单单

2021-01-28  本文已影响0人  严仁晖

把孩子送回学校,本打算返回县城待一段时间。

吉星表弟说,雷平阳老师约了他们单位的几个朋友吃饭,可以去认识认识然后再回县城也不影响。

雷平阳?我的心里有些小激动,脑子里浮现出一大堆昭通作家的名字......

“我也去?合适吗?一个人都不认识,会不会尴尬?”内心既想去又担心的我弱弱的吐了一句。“没事,都挺随和的,到了就熟悉了。”吉星表弟倒是很平常的笑着说。

下午,等他处理完文联那边部内事务下班回来,我们便步行前往约会地——“行云轩”。

行云轩院门

几分钟,便到了。这是一个小区内下沉式庭院。后来才知道这里室内布置有好几百平米的展厅,露天院坝都有三四百平米。

行云轩露天院坝

进园门沿石阶而下,雷老师早早等候在院中,我们迎上前去握手致谢,雷老师掏烟递与我俩,我一边摆手一边注视着眼前这个让我崇敬的、站在前进行列最前面的我们的兄长、朋友和老师。个不高,平头,五十来岁,言语随和,笑容挂在脸上。闻听我是一名教师后连说:“当老师好!当老师好!教书是个很不错的行业。”而我赶紧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知所措手心冒汗不停搓着。

雷老师说吃饭还有一阵,再等一下几个朋友,他先带我们参观展厅。

“行云轩”是一家文创展馆,主人龚栋强老师很年轻,是个84年的高富帅,安徽阜阳人,自号颍州布衣,专攻篆刻。在云南艺术学院毕业后留校任教,曾参军入伍体味军营生活。

龚栋强老师的书法作品

展馆里摆满了龚老师的各种篆刻系列作品,墙上还挂有雷平阳老师和龚老师自己的书法作品。雷老师一一向我们介绍着,看了一个展厅又一个展厅。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这是我们昭通的镇雄口音嘛,一听就出来。我循声望去,好家伙!一个发型傲人、背着双肩包、牛仔裤套皮衣休闲打扮的年轻人,酷的简直不要,他正跟雷老师的两个朋友讨论着什么。

他是谁?似曾见过,又想不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

人到齐,雷平阳老师招呼大家入座开饭。我被安排坐在雷老师身边,第一次近距离和心中崇敬已久的兄长接触,心上心下,充满了各种不安与激动。

雷老师介绍宾客时,我特别留意了刚才那位昭通老乡,小伙子在乡镇教过书,现在是——诗人王单单。哦。坐在我旁边的吉星表弟小声告诉我说,王单单的诗现在很火,还在《诗刊》做过编辑,曾是首都师范大学的驻校诗人,前几天刚调入省城,在作协工作,建议我读一下王的《山冈诗稿》,还说他特别感动于王单单的那首《堆父亲》。

唉,平常读诗就少,前几年的主要精力还在读文件上,对吉星介绍的这些,知之甚少,汗颜呐。我不由得再瞟了小伙子一眼,很爱笑,毫不拘束,别人谈论时,他总是侧耳倾听,也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嗯,这小子,可以!

席到酣处,大家频频举杯相碰。

我也借着酒兴,端了杯子走向王单单,我要认识这个昭通老乡。相互谦让几下后,都二话没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还要亮出杯底,豪爽!

然后我们站着聊了两分钟,我直言不讳地和他说道:“教书的人,若是能教着几个文学方面有兴趣的学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他赞同我的观点,也很谦虚地感谢着他以前的语文老师和这些年在文学道路上帮助过他的朋友和前辈。我想,应该也包括雷平阳老师吧。

在聊到现在乡下语文教学的种种困惑时,我和他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现在的孩子不喜欢看书。”是的,学生的课余时间都被手机占领了。可是,那是在家里。在学校,书架上的书很多,可是大都成了摆设。有些是缺少专人管理,不便借阅,而有的书是因为学生不喜欢,所以堆满灰尘。

让我自己脸红的是,这两年,我这个老师又读了几本书呢?

我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席间已是觥筹交错,宾主渐欢。

忽然,王单单站了起来,大声表示要即兴发挥一下为大家助助兴。太好了!太好了!大家的掌声说明是有多么喜欢这个小伙子。

王单单深情朗读自己的诗

他顿了顿嗓子,对着手机开始了他声情并茂的朗读,朋友们的掌声再一次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而我们,也都纷纷拿出手机,一一记录下了这难忘的一幕。

我短暂的陷入了沉思。

跟他一样,对时尚有自己的理解,却没有理过像他那样傲人的发型。我第一次剃光头还是三十年前读初二写信给班里的女生被拒的时候。

跟他一样,我喝了酒也会红脸上头,却没有他的那种豪放和阳光。我在歌厅喝多了的时候只会默默的坐在角落让眼前变得模糊,放弃紧握话筒证明自己在舞台中央的机会。

跟他一样,我在半醉时也会提笔用文字记录自己的心情。但我总是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写不出他对文字的那种撕心裂肺的领悟。

而我现在跟他隔得如此之近。

再一次的举杯相碰之后,我知道了他有个微信公众号和微信群,都叫“王单单和他的朋友们”。

雷平阳老师告诉我说,王单单和他的朋友们在平时都做着一些捐书的事,把他和他的朋友们捐赠的书,寄到一些偏僻的学校,让那些孩子读到更多的书。

我想到了在我们老家,我有个侄子,也和他的朋友们做着这样的事。那个侄子还通过这样的读书活动,发现了几个会写诗的小男孩,这真是一件有价值的事。

那边雷老师跟王单单聊着准备向我在的学校募捐一些书的事,我却为自己的学校缺少书架犯了难。雷老师说,只要学生喜欢读,让它堆在桌子上,堆在墙角,都是可以的,学生方便看就行。

是呵,学生喜欢读就行。虽然读了不一定都成名、成家,但总能让他们认识一些他们不认识的东西,明白一些不明白的道理,最坏也比他们天天抱着手机玩强。

饭后大家乘兴邀请雷平阳老师题字相送,雷老师也是欣然应允。

雷平阳老师乘兴为大家题字

离开“行云轩”的时候,吉星表弟和我已是半醉,我俩行走在小区的林荫路上,他大声跟我聊着王单单的诗,全然不顾夜深人静。

回屋醉靠在沙发上,我又默默拿出了手机,点开王单单的朋友圈,关注“王单单和他的朋友们”。

我于是准备成为王单单的读者。

和诗人王单单合影留念

附:王单单《堆父亲》

                        堆  父  亲

                            王单单           

流水的骨骼,雨的肉身

整个冬天,我都在

照着父亲生前的样子

堆一个雪人

堆他的心,堆他的肝

堆他融化之前苦不堪言的一生

如果,我能堆出他的

卑贱、胆怯,以及命中的劫数

我的父亲,他就能复活

并会伸出残损的手

归还我淌过的泪水

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

再痛一回。我怕看见

大风吹散他时

天空中飘着红色的雪

                  严仁晖  2021年1月28日于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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