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来电

半夜，母亲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正在沉迷于刷手机看视频，一看到是母亲的电话，心头一紧，忙接通电话放在耳边。

“电视上说你们那正在下大暴雨，房子都淹了，你们住的地方有没有事儿？”听到母亲洪亮而又焦急的声音，我放下心来，知道大家都好好的，谁都没事儿。

“您看的那些新闻就当是假的好了，离我们这好几百公里呢，看新闻您就仔细点，别整天一惊一乍的。”

“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惦记你还能惦记谁？”

“我没事儿，这里啥都挺好的。”

“妈现在上岁数了，老犯糊涂，该不是得老年痴呆了吧，晚上也睡不着觉，这要是老年痴呆了，可咋办？我妈就是老年痴呆，都八十多了还跳窗户跑出去，说是要去看她妈。”

“您不糊涂，离老年痴呆还远着呢。”

“家里装修房子呢，要换马桶，我让你老舅来，你老舅妈说他动不了了，说是脑子里长个东西，得要几十万，他们上哪去弄这些钱。”

“您要不给他们点？又管不了，还瞎操什么心？”

“我也没钱，挣的那点退休金都买药了。对了，你知道吗？我们想来想去还是回老房子去住，都好几年没人住了，都快塌了，我们准备收拾好了就回去，还是住自己的房子踏实。”

“我知道，收拾完了你们就回去住。”

“装修得花好几万呢，我们还能住几年？前院的老头没了，几个闺女儿子都没在，听说是街坊串门才发现的，唉！真可怜。上次我得了心肌梗死，要不是我自己打电话叫来120，就看不到你们了，我得好好活着，赶上这个好时候，还想抱上重孙子呢。”

“过好自己的日子，管别人干什么？我们自己都已经活得够累的了，没事儿就挂了啊！”

“小妹带着小不点儿回来了，大孙子没回来，这孩子真是白眼狼。”小妹是我的媳妇，这回回家就是给他们装修房子的，几天下来又是气又是累，总算是收拾的有点模样了，又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小家，还得送小不点儿上学。

“你们那下大暴雨，可要注意身体，别到处乱跑，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妈，我也得休息，您是睡不着，可我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

“我上班的时候，一天光是临床接生就是十几个，还有一家人都结婚好几年了，就是要不上孩子，走了好几十里路来找我，我给他们看了以后，给他们开了点药，嘱咐他们别再摸凉的东西，下水摸鱼的就先别干了，后来转年就抱上大胖小子了，一家三口到医院来看我，还送一筐鸡蛋到家里来，就是后来主治的名额被别人给抢走了，护师上退的。”

“这些您都说八百遍了。”

“你就说哪有能开处方的护师，只有主治医生才有处方权。”

“妈，我真的很困了。”

“挂了吧，家里的大门听你爸说都锈死了，踹都踹不开。真得好好装修一下。”

挂掉电话，我也跟着睡不着了。父母今年都是八十出头，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而我还在千里之外。每年真正在一起的日子总共超不过十天。他们过生日的时候，我在惠州，家里已经没有了他们想要的那份热闹，以前曾经跑的很勤的那些老家的亲戚要么就是忙，要么就是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