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花痴”老爸
我爸是个“花痴”。
这话可不光是我说的,是我们这些亲戚朋友同事家人的一致观点。
“花痴”这个称号有多名副其实?你且随我到我爸的地盘上走上一遭,定能明白一二。先进我家里一观。不管是一楼的小院里还是二楼的阳台上,盆叠盆的一大片花花草草。一楼的常住民有长寿花、长寿松、君子兰、栀子、田七、蟹爪兰、绿萝;二楼则是各种仙人球和多肉的天地。由于我爸工作的学校离家比较远,所以他在他们学校附近还有一座带独院的房子。 如果把我家的院子跟阳台形容成一片花池的话,那我爸学校附近的大院里则是一片花的海洋。从外门到主屋仅靠一条黄砖小路连着,两边的泥地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常见的有牡丹、月季、苜蓿、芍药、虞美人、水仙、铜钱草、蔷薇,不常见的有鸢尾、郁金香、朱顶红、格桑、马蹄莲、金枝玉叶、落地生根……因疫情而被困家里的这段时间,恰好含进了那万物复苏的春季,大地回暖,细雨和风,正值花开好时节。我爸那个独院里的花儿们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竞相绽开绝美的娇颜,一丛丛一簇簇,一波接着一波地开,真可谓“你方开罢我登场”。一时间院子里五颜六色、热闹非凡,引得蜂蝶虫鸟嬉笑而来、流连不去。打开我爸的朋友圈,一溜儿鲜花怒放的照片映入眼帘,直教人看得眼花缭乱,好似能透过屏幕看到满院彩春之景。
我爸爱花,堪称“大爱”。不管是生命力顽强的仙人球、瓦松,还是娇滴滴的金枝玉叶、蝴蝶兰,他都能围着人家品赏半天。他赞扬前者的坚韧,也欣赏后者的娇艳。而在我爸看来,作为他唯一的闺女,不懂花可是说不过去的。于是,每每外出郊游,他都要带着我一路识花认草,顺带收集一些不易得的花种。一番番一遍遍下来,我倒也跟着认识了不少花草树木,但却只局限于辨识度高的那些。我爸对植物超乎寻常的敏感力几乎一点儿也没遗传给我,直到如今我依然找寻不出桃花和海棠、芍药和牡丹的区别。我爸时常站在海棠树或芍药花旁对着我感叹:“出门可别说是我闺女……”对此,我总是一记白眼不着痕迹地翻过去。但可惜,我的小动作每次都逃不过老爸的慧眼,接下来便又是一阵感慨在耳边响起,无外乎“爹老了,闺女都敢跟爹翻白眼了”“女大不中留啊”云云,让我一度怀疑他的老花镜根本没有度数。
我这个“花痴”老爸不仅爱花,更是十分惜花。以我家阳台上的仙人球们为例,那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来头。资历最老的是一个龙王球,与我同岁,已经是七八个小仙人球的母亲了。老龙王球长这么大可没少遭罪,被笔芯扎透过,被病害折磨过,甚至被人不小心当垃圾遗弃过。每一次都是我爸及时发现,心疼地给它动手术、治病、换土重栽,这才有惊无险地活了近二十年。不过而今还是有了佝偻老相。再说那个长得跟被金刺覆盖的大蘑菇似的金虎,起先被人扔在垃圾桶里的时候又干又瘪、生机尽失,我爸把它捡回来好生养了一阵,它才慢慢活了过来,于是在原本干瘪的小球上重新长了个大球体,成了现在的“金针蘑菇”。 其他的还有被人养残了送来的、生了病被切得体无完肤的等等,现如今都在我家二楼阳台上生龙活虎地成长着。我爸就像个花木大夫,凭借一双妙手让一株株濒死的植物起死回生;又像一个慈爱的父亲,悉心照料着一个个体弱的孩子。“花痴”一名,实在贴切得紧。
“闺女,快来看看,那个小仙人球顶上结花骨朵了!”我爸把我召唤到阳台上,对着一个前不久刚被救活的小绿球啧啧称赞:“我当初就觉得它能活,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转过来,针还没支楞起来呢,都想开花了!”说着说着就扯上我:“我之前教你的那句话还记得不?《道德经》里的那个,是以……”我早有准备,赶紧接道:“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老爸满意地点头,道:“还不错。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啊,圣德的人善于做到人尽其才……”
好嘛,“花痴”老爸大讲堂,开课!
(张馨丹)
【青朗-青年领袖周刊作品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