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伟大的人 ——《深山夏牧场》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子的,我读完李娟偶尔提及的经历后,脑子里一直在转悠,年幼的李娟放学以后,一边哭泣一边去扒路边的垃圾箱,从那里面寻找可变卖换钱的废品,这是她一家人生活费的来源。
我短时间内读了太多李娟写的文字,所以有些忘记李娟为什么哭了。哭这个异象到底代表着什么呢?好像李娟是这样写的,她前一刻虽然在哭,下一刻还是天经地义的去捡拾垃圾,她的家居住面积很小,床底下还有一些垃圾。
李娟好像没写天经地义这个成语,但我还是觉得她写了,就像很多读者以仰视的目光看着这位才华横溢的女作家,把这视为理所当然,李娟也把捡垃圾这件事天经地义视为理所当然,直到她20岁左右,为了一二百元的月薪,被老板娘嘲讽吃得多,做缝衣工连续工作四五十个小时,最奢侈的梦想,就是趴在第三阶楼梯上睡一会。
等李娟写完了阿勒泰,这个她自己幼年生活的地方,就又背负了这样的期望,要继续写阿勒泰呀,就像要不得不连续工作四五十个小时一样,于是李娟就搬去和牧民日夜相处,这是“和光同尘”还是“天经地义”呢,也许李娟真实的想法只是,能多写一点书,能多赚一点稿费。
李娟从来没提及过稿费这件事,她提过做裁缝的月薪,她提过开杂货店的收入,甚至捡拾垃圾能养活自己,可李娟从没提过稿费这件事,只有让人绝对自卑的事情,人才没有信心提及呀!
所以,李娟为什么一度写的小心翼翼,不敢表露自己的心声,只用那满有天赋的文笔,记录春夏冬牧场的生活。
换个人记录也是不成的,李娟在牧民中间也觉得自己是丑的,长得丑,并且是有弱点的,当有人八卦的问李娟,听说你妈又结婚了?李娟气的只喝完一碗茶就走了。李娟觉得自己不再年轻了,也没有阿萨克女人漂亮,也没有她们能干活……
但文字这种东西,只要是从上而下的去记录,读者总能找到一种优越感,对于2023年的十年以前的生活,那时候羊才600块钱一只,现在呢?羊价早已经涨上去了,那些牧民的财富,也不会比996状态下的人差更多。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这句话也总有一种优越感,好像只有天选之子的苦难才有意义。李娟幼年时的意义在哪呢?李娟笔下那些历经寒霜的牧民的意义在哪呢?苏乎拉的意义在哪呢?李娟那些打工的同事们意义在哪呢?只是李娟文笔好,在她妈妈怀疑的眼光中借着写作脱贫,买上房子了,那些还买不上房子的人呢,那些还不会说汉话的人呢。
从来没有伟大的人,只是一个个为生活奔劳的人,想明白了,李娟的书也就读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