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的 轮 回

                              ——文/青衣

      我总爱去渴望远方，常常忽略了近在身边的美好，就如我每天都从建安桥上走过，都未曾驻足，细细欣赏，桥头那颗绝壁而立的黄角树叶的变化，在疏忽中错过了它最美最美的时光，就像我错过了芳华，错过了把自己变得更好的青春时光。

        还记得初春时，黄角树上的叶子是墨绿的，浓得像刚刚研好的碎墨，经过秋风的扫揉，经过冬霜的刀割，那些横斜弯曲的经络里竟然染上了岁月的沧桑。

叶 的 轮 回

      细碎的阳光撒在几近老去的叶片上，它们恬静的享受着暮年时光，墨绿渐渐淡黄，黄了，金黄了，当春拂大地，漫山裹上青翠时，黄角树的叶子也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在一夜又一夜的风雨中放弃立于枝头的骄傲，最后安于生命的轮回，摇曳着飘过半空，落入地母的怀抱，为下一轮新的生命输送养料，贡献出最后的一点能量。

叶 的 轮 回

      四月初，当我惊诧于，前几天还伸出光秃秃的手臂，叩问苍穹 的枝杆，不知何时竟生出一个个小小芽苞，浅粉的外皮包裹着鹅黄，你仿佛能感觉到它长有一身软软的绒毛，像一只只即将化蝶的蛹伏在枝杆上，探出尖尖的头，好奇地把这个世界打量，随时准备乘风翩翩飞扬。

      常常怀念小时候，爬到学校那颗古老的黄角树上去摘嫩芽苞来咀嚼，有点酸酸涩涩的味道，说不上好吃，但很特别，满口的叶香让人久久不忘。

      又过了几日，我再从桥头走过，一树的嫩翠，姿意地在风中飞舞，那叶片薄如蝉翼，一根根经脉透着淡淡晨光，仿佛能看见每一个细胞都在张合着吮吸光，努力地工作，为尘世间释放更多的氧。

      是不是有些像刚刚参加工作的青年，激情洋溢，怀着远大的理想，尽管经验不足，但他们在奋力地奔跑，这样的精神就值得我们为之骄傲。

叶 的 轮 回

      初夏的雨总爱在夜晚来打湿我的窗，惊醒幽梦，水珠从蓝色的雨棚滑落，清脆的声响让我不能辗转于温暖的床，流连香梦。声声催我快快起床，去欣赏黄角树叶最美、最美的时光。可是，我总是爱在雨天赖在家里，敲几页惆怅的小字，以致误了好时光。

      几日后，雨后阳光穿透重帘拉我起床，庭院枝头的小鸟，“啾啾”地跑来看热闹。朦胧着双眼来到桥头，流水从桥影里潺潺远去，留下一池潋滟的晨光，就像被我耽误的光阴一样，一去不复返，只有遗憾在心中不断发酵。

        前几天里让人一看，心情就特别好的嫩翠不见了，变成了青翠，透过阳光，叶的脉络，呼吸再也看不到了。就像有的人，一但擦肩，就成了永远。

        人的青春短暂，叶的青春更短，十几日光阴，初生的叶芽儿就成了青年样。二十几日后，连青翠也没有了，只剩下绿，随着光阴的流逝慢慢地就变成了碧。不觉想起诗仙那句：“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碧还是添了一些岁月感伤，少了嫩翠的那份单纯幻想。

      以后的岁月只有碧在光阴里摇曳，它们就像芸芸众生的我们一样，由天真，热血，转入到中年的沉闷，在日复一日的光阴里重复着单调的工作。少了那份年少的痴狂，多了几份中年的责任，不太敢去冒险了，因为不管是生命还是健康，它们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了，上有年迈父母要奉养，下有幼子幼女要教养。

      春过了，黄角树叶由死到生。虽然每一片新叶都不再是曾经，过往，但它们身上也寄予了上一轮生命的希望。就如同父辈总将美好的愿望寄于我们一样，我们又把愿望传承于下一代，代代相承，只为日子越来越好。

      叶的一生，像极了我们，只是它们的轮回更短，在春风、夏雨、秋霜、冬雪的交替中，就走完了平淡的一生。在无人问津的山南，山北；在河堤柳岸，在阡陌幽径处，叶虽然没有耀眼的花红可以炫耀，但是它依然沉默、坚强地为人间贡献着一片叶的微薄力量。

      今天的我们即使平凡如叶，也不要自卑，也不要自弃，大地有我们才能著上四季不同的美妆，人间才能多一些氧，少一些霾。只要我们保持正直，善良，那怕最后离于枝头时，也会安然地扑进地母的怀抱，无憾此生作为叶的轮回。

2018.0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