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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牵丝戏(三)

2020-08-20  本文已影响0人  古风沐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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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不知名的山谷内,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摇摇晃晃的在漫步。他抬了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后,挑了一个方向又开始了摇摇晃晃的漫步。片刻后走到了一处山壁前,他脚步不停,直接撞了上去,山壁却荡起一层层如水般的波纹将他“吞”了进去。

之后,又有许多人出现在山谷里,有游行剑客打扮的、乡野农夫、还有拿着斧子的樵夫、背着弓箭的猎人等等,总之各色各样,却都和那名乞丐一样被山壁一一“吞”了进去。

这片山壁其实是幻术阵法形成的,山壁后是一处洞穴,唯有修士以特殊的灵力波动形成的护罩裹住全身才能进来。灵力波动不对也能进,只不过掌管这处洞穴的人就会收到阵法发出的警报,如此一来,进来的是敌是友便知晓了。

此刻,洞穴内形形色色的人都聚坐在一起,人还不少,相互之间没有尊贵卑贱。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还在,各自也都松了口气。乞丐和一个猎人激动的拥抱着,脏兮兮的手将猎人的衣服也弄的脏兮兮的,那名剑客和樵夫背对背而坐,各自调理身体气息。

只是分开的时候人更多,那些没能走到这个山洞和大家相聚的人是再也过不来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没有提起,毕竟能在此时此地相聚殊为不易。

一个看起来狼狈不堪的游侠进来后和大家一一打了个招呼,然后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休息。在他之后又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人,都是熟人,见面也都抱拳行礼,问了个好。

游侠看着洞穴内的人越来越多不由得内心暗喜,只要待会成功把消息传递出去一窝端了这些天上宫余孽,那自己可又是大功一件啊。

游侠又等了一会儿,距离天上宫分开时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天了,估摸着没可能来人了便起身想要想办法向外传递消息。只是刚起身便觉得一阵头疼,魂魄之中有什么东西如同种子扎根一样扎在了魂魄上,继而不断抽取魂魄的力量,又犹如种子发芽一样破开了自己的魂魄。

“啊!”

游侠一声惨叫,魂魄受损让他疼得满地打滚,一身灵力失去了魂魄的约束从他的体内渐渐飘散出来。游侠疯狂的捶打着自己的头,脑海中多了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记忆的混乱让他的魂魄更加不稳定。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是他作为暗子刚进入天上宫的时候,有个男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对他说,既然加入了我们天上宫那便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简单点说,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之间以诚相待,不忠不义之人可是要下地狱的。

那时候他赶紧发誓,什么若是背信弃义自当天诛地灭之类的话语他随口就说了一大堆,只是最后也没明白那个男人脸上的笑是什么意思,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记忆深处又一次浮现那个男人的身影,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男人的笑,最终定格。

游侠第一声惨叫之后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是记忆混乱中的他浑身灵力也异常狂暴,相熟之人有心救援也近不得身。一顿挣扎后终于躺在地上不动了,一直攥手里的东西也随之掉在了地上。周围和他相熟的人连忙上前查看他的身体状况,察觉到他的身体并无大恙之后松了一口气,随之被掉在地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那是一个报信装置,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瓜,也随之明白了游侠的真实身份。

樵夫模样的人目呲欲裂,手中的斧头瞬间裹上一层青光,提斧便要将游侠的头砍下来。

闭目中的游侠却突然一只手就握住了樵夫用尽全力的一斧头,樵夫一惊,却随即又怒吼一声力气再加两分。游侠却随手就将斧头连带着樵夫扔到了一边,所有人皆是一惊,然后变要群起而攻之。

游侠睁开了眼。

不同于刚才,此刻的游侠气息深沉而内敛,吐纳平稳而悠长。游侠缓缓站起来,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宛如深谭古井无波的双眼中流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哀伤。

周围的人中有一人率先跪下,其余人等紧赶其后。一行人对着“游侠”眼角含泪,行跪拜礼,齐声道∶“弟子见过木清风大人!”

洞穴内有一高台,高台上仅一主座。木清风站到高台却没有坐在主座上。主座只有一个人能做,他木清风还没资格。

木清风看着诸多逃难至此的天上宫弟子心中也不禁觉得郁闷难平。

寥寥百十来人而已!

“来人。”木清风轻声道。

洞穴内却响起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回声。

“弟子在!”

“属下在!”

……

木清风闭上眼,不敢再看那些激动到伤口重新撕裂的昔日兄弟。

“来人!”

木清风仰天怒吼一声,声音以秘法加持分成数股飞向四方。

一处江边画舫,虽是深夜,却依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鸨带头呦呵着客人上船,旁边有心灵手巧的丫鬟收着客人的钱。

在这里,深夜不再是孤独的代名词,每个人都尽情的释放着自己。喜好喝酒的,杯中酒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喜欢听小曲儿的,琴、笛、琵琶样样皆有。喜欢美女的,自然也有,这里的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其中头牌鸾姑娘更是艳名远播方圆百里,能歌善舞,又酒量惊人,身材窈窕一眼就能让人想入非非。

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人提着一壶酒摇摇晃晃走了过来,眼瞅着要摔倒了结果又晃回来了,让看着他的人都替他担心。

老鸨看见年轻人后,一张老脸笑得跟绽放的菊花一样,哎呦喂一声就迎了上去∶“孟黎公子,你怎么才来啊,快别喝了,这外头的都什么破酒,那能跟我们为准备的好,你要是想啊,住在咱这里天天喝都成,哎呀,小黄莺,还不快来扶公子进去,你鸾姐姐可还等着呢。”

一个青涩的小姑娘放下手中的活跑过来伸手就要扶孟黎,孟黎胳膊一甩直接和小姑娘来了个勾肩搭背,小姑娘顿时脸一红,头就低下去了,孟黎却不依不饶,伸出白晢的手托起她的下巴,嘴巴一撅就要对着樱桃小嘴亲上去,小黄莺终究还是小姑娘,本能的就用双手捂住了脸。

孟黎一脸“受伤”的表情,委屈道∶“小黄莺不喜欢哥哥了吗,都不想和哥哥亲了,以前你可是……”小黄莺恼羞气急∶“你,你不要胡说,我,我以前也没和你亲过!”孟黎眨眨眼,“惊讶”地问∶“我说什么了?”小黄莺更是羞,手一推就要将这个醉鬼混蛋推开,不料刚一用力那个混蛋就躺了下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混蛋又嚎叫着∶“哎呀,好疼啊,你竟然这么狠心将我推倒在地,我的心好痛啊。”周围的哄然大笑,小黄莺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气呼呼的就跑了。

孟黎拍拍屁股站起来,和周围的熟人一一打过招呼后一脸邪笑的进了画舫里间,里间可是专门给熟客贵客准备的,自然要比外头优雅清净不少,孟黎熟门熟路的打开一个房门,一进门便已是茶香扑鼻。

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正在掂起茶壶倒茶,见孟黎进来了柔声道∶“来点醒酒茶吧,看看你这醉醺醺的样子。”孟黎呷了一口,有些微凉,放下茶杯,抱住女子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嘿嘿笑道∶“鸾儿又漂亮了,你要再这样漂亮下去,那我可就真的一刻也离不开你了。”女子似笑非笑∶“哦,那你的意思是现在随时都能离开我?”孟黎一脸认真道∶“怎么会,这世间唯酒与你我不负。”

女子佯怒∶“死开,臭酒鬼。”孟黎又是嘿嘿一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鸾儿,我想你可是更胜三秋之长啊,来来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可别辜负这大好时光啊。”

孟黎欺身而上,不由分说便堵住了鸾儿的嘴,当然,是用嘴堵住的。孟黎任由她拍肩捶打,这时候松手可就是禽兽不如了,他宁可当个禽兽。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鸾儿双颊潮红,哭笑不得。

“打是亲,骂是爱,我的鸾儿还是挺爱我的啊。”孟黎有一次抱住她,一双眼眸柔情似水。鸾儿能感觉到这分柔情是真的,所以对他的一些小放肆也就无所谓了。她主动献上双唇,眼睛却盯着他的眼睛,一刻不离。在这灰暗的世界里,他的柔情便是她最好的救赎,这柔情值得她放弃一切。

一道声音自远方传来,如同惊雷般在孟黎的耳边炸裂开来。孟黎眼中柔情瞬间尽消换成了嗜血的凶光,仅一瞬间,却差点让鸾儿肝胆俱裂。

“啊!”

鸾儿惊倒在地,孟黎回过神来,连忙抱住她,轻轻拍打她的肩安慰道∶“不怕不怕,鸾儿不怕,我在你身边呢。”鸾儿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终于还是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能左右的,她能做的只有珍惜与他的每一刻。

这一夜,他们仅仅是相拥而眠。鸾儿抱着他抱得很紧,仿佛一松开他就跑了。

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内,一处无名书肆,简单至极,书和书肆的主人。书肆的主人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书生,一身长袍和脸色一个颜色。可能是因为身子骨太虚了,偶尔会用手帕捂住嘴咳嗽两声。

书生沉迷在书中无法自拔。一条街上的人,都不知道书生什么时候来的,而且不管是谁,路过书肆看见书生的时候他都是在看书,书肆里无厨具,也未曾见书生出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生活的。久而久之,便已坦然,只是在那些小孩子的世界里,书生依旧是个怪物,他们要做消灭怪物的“大英雄”。

一天,一个胆子大点的男孩向书肆里扔了一块石头,可能原本只是想砸一下书生的窗户,这要是砸中了可以让他在身边的朋友中吹好久的。只是准头有些偏差扔进了书斋里砸中了书生的头。男孩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他看见屋里的书生扭头冲他笑了笑,然后便放下书向他走了过来。

男孩不敢乱动,等着书生过来骂他两句,他心想,大不了给那书生买一串糖葫芦赔个不是,只是一想攒了好久的零花钱自己都不舍得花就这样用出去了有点心疼。

大街上突然出现一辆奢华至极的马车,马车横冲直撞,撞烂了不少刚摆好的摊位,撞伤了不少行人。阵阵哀嚎声让那马车上的富家公子笑得更是猖狂。一个男孩入了这个富家公子的眼,他嘿嘿一笑,拍了拍旁边的车夫,指了指那个男孩,车夫立刻会意,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还是一咬牙牵扯马头撞了上去。男孩吓得哭了起来,可就是不动。应该是吓得不敢动了。

男孩的母亲就在不远处,只是马车的速度又岂是她一个妇人能赶得上的,只得眼睁睁的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在那里叫着母亲。

马车停了,没有撞到那个男孩,危急时刻是一个脸色苍白的书生救了那个男孩。书生放下男孩,马车上的富家公子一脸阴沉的走了过来,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便对着书生甩了过去。书生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极为刺眼的红印。富家公子不依不饶,又是几鞭落在了书生的脸上,书生一个没站稳摔倒了,只是又立马站了起来,脸上笑意依旧。

马夫怒吼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我家公子的马车,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小孩的母亲赶到了这里,抱起小孩转身就要走,马夫冷哼一声踹在了她的身上,小孩的母亲踉跄几步撞到了一处墙上头破血流晕了过去。男孩哭着,一遍遍的叫着娘。

周围早就聚满了人,只是所有人在认清富家公子是谁之后都保持了沉默,也没人管那对母子。富家公子很享受周围那些人畏惧的目光,马夫也变得更加趾高气昂。

书生笑着行礼道∶“小生姓何,名念生,不知这位公子是?”

马夫嘿了一声,道∶“你这书生真是眼瞎,连我家公子都不认识,那你这顿鞭子吃的不怨,赶紧跪下磕几个头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家公子的名字。”

书生无奈一笑,突然耳朵又动了动,转头望向某处天边,轻声笑道∶“木先生?”

马夫见这书生不给面子,不由得一怒,挥手就要扇在他的脸上。

一团黑雾从书生身上飘出裹住在场的所有人,马夫、富家公子、本着看热闹在这里围着的人。黑雾又迅速消失,所有人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一旁的男孩茫然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他又转头看向母亲,母亲还在,只是不知怎么的苍老了许多。

一座暗无天日的地牢,一队狱卒正在日常巡视,一进地牢的时候还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越往地牢深处走声音越小,因为地牢深处的罪犯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叫了,这地牢困住的不仅是他们的身体,还有他们的希望。身上的伤口得不到有效处理,又脏又乱的环境更让的他们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们大部分都在地上躺着,此刻他们和死人唯一的区别也只是还能喘口气。

地牢里的老鼠倒是个头不小,牢头可不会那粮食和肉喂这些老鼠,那饿了怎么办?地牢深处都是肉。

巡逻的狱卒在这地牢里越走越深,尸体的腐臭味、人体的排泄物和各种数不清的杂物垃圾,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冲击着他们的嗅觉,年轻的狱卒已经捂住口鼻忍着要吐的欲望,老狱卒们也都一个个皱起了眉头。一个年轻狱卒随意看向一处牢房,里面的人还在轻微呼气,只是身体上都爬满了白蛆。他不由得好奇这座地牢最后一间牢房长什么样子。只是这些老狱卒不等满足他的好奇心就开始往回走。

一个和他有些相熟的老狱卒轻声提醒他道∶“没事别去最后一间牢房,有事也别去,那里面的人想走就走,你也别拦着,千万别拦着。”不等他问,老狱卒就快行几步走到前头了。年轻狱卒愈发摸不着头脑。

地牢最深处竟是出奇的干净,虽然恶臭味也不小,但却并无其他杂乱的脏物。牢房内一张铺满稻草的床上坐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整张脸都深深地藏在散乱的头发中,手脚上血迹斑斑的镣铐比寻常犯人大好几倍,可他在行动间却运转自如。

他抬起头,脸上意外的干干净净,却也很是平凡,如同街边路人不会引人注意。只看这张脸,绝对不会想到这个人曾经以杀戮成名整个修仙界,在天上宫中,他的杀名是并列第二。

此刻,他的一双眼睛满是怀念,天上宫的那段时间是他真正开心的时光。不会一不小心就打死人,也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身边人总会拿他的镣铐开玩笑,可是他很开心,他能感受到那种朋友之间的真诚。最重要的是他,那位天上宫宫主,宫主说过,只要自己在一天,就不需要他担心镣铐的事。因为宫主能一拳拳将自己体内的力量打服!

镣铐是封印,封印着他体内的力量,他却是自愿带上镣铐的,因为他体内的力量更是一种诅咒,对生命的诅咒。

天上宫一战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大家都过得怎么样了,我很想你们啊。

他微微一笑,若不是宫主临终遗言,他这条命就直接交代在那一战中了,他其实无所谓的,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可是他不能,宫主还有任务交给他,他得活着,等候待命。

牢房外突然有一阵清风吹过,顺着牢房的缝隙吹进了地牢深处,深处,最深处。

清风拂过了他的脸颊,他笑了,笑得很开心,还有一些迫不及待。

牢房厚重的门锁被他随手扯断,他伸了个懒腰,高兴的向外走着,一如来时那般。门口的老狱卒视而不见,那些新狱卒面面相觑,一个犯人大叫着∶“大人,大人,他越狱,这里有人越狱!”那些老狱卒脸色瞬间铁青,握刀的手都在颤抖,好在他心情好,只是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一名老狱卒在他出门后瞬间抽刀捅死了那名大喊大叫的犯人,然后吐了一口唾沫,扭头道∶“这人越狱,已经被当场处死了。”

一座无名小楼的阁楼,一个枯槁至极已是满头白发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苍白的手指捻起些许胭脂,轻轻抹在满是褶皱的皮肤上,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她却费了很大的力。因为她浑身骨节尽显,当真是皮包骨头!

她又拿起桌上的唇脂给双唇添上了一抹鲜红,可是也不过是显得脸色更加苍白而已。

她痴痴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嘴角一笑,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缓缓起身走到床边,褪去衣服缓缓躺下,睡梦中又轻生呓语∶“三生,三生……”


古风沐沐作者:雪舞寒,皆是人间过客,举杯醉枕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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