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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笺诗稿十七话!

2018-07-03  本文已影响162人  青云子的简书

青笺诗稿十七话

对本社不熟悉的诗友若有兴趣可以参看青笺社诗稿第十三话


专题链接:青笺社

 本期参评作品:

《晨间读一个无名诗人》

                          作者:青云子的简书

一不小心就活成你的回响,羊群

活成被遗弃的原野,草先吃掉来路

只有云投胎了来世仍然是云

事物里的寂静,又一见如故

 

我在你到来之前已践行完对你的信仰

五月的一些清晨还不够稳定

 壁炉装饰了新鲜的灰烬

 

社友点评:

***

安静有力,短而耐品的一首。许多句子比如“草先吃掉了来路”,“壁炉装饰了新鲜的灰烬”读来让人意外惊艳,却不喧宾夺主,与整体保持着浑然一体的温润。只是部分句子,比如五月的清晨那句需要读者费点脑子,从隐喻里去寻找上下间的关联。唯有读通了,读懂了那些遥远的事物在语言相遇中产生的亲和力,才能更好地感受到诗独特的立体性。

     好的诗有让人返乡的能力。它在时间、空间之内,亦在时间、空间之外。我不想过度地去诠释它。至于说读诗,其实那些你曾经以为读过的诗,也许不过是前言,而那些你认为已余音散去的,或许正是一首诗的序曲。

     诗,从时间上来说并不是线性的,它更像是一个充满褶皱能够发出回响和回向的奇异球体。阳光洒落的晨间,你被唤醒于一首无意读到的诗,其实这要归功于那些古老的灵魂,古老的存在。一首诗会像袅袅的音乐一样唤醒人们沉睡的部分记忆,然后如拼图般,一点一点拼出似曾相识的模样。

     我们试图在广袤的空间和无限的时间中找到诗,找到诗的真谛,其实何尝不是为了找到一见如故的寂静并遇见真正的自己呢?

     某种意义上,诗的遇见和到来也是一种业力和因缘。藏传佛教中认为,上师会以许多不同身份出现在人们的身边。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诗于我是前世,是上师,是信仰。它赐我珍贵的光亮,让我拨开层层迷雾,越来越清晰地感知和了解人与人,诗与诗,乃至人与诗的轮回,明白曾经的来路与日后的去处。

     新鲜也好,陈旧也罢,所有美好的事物与灵魂最终都将归于亘古绚烂的星空。

     那里,星火不败,永无孤单。

                                                  ——青笺社•倾蓝

作者回复:

近来的一些体会倒也和“返乡”有关,就扩展开说一点吧。如今还有多少人能真切地抚摸一片土地,而不是大理石地板和水泥地,说“这里是我的故乡”?还剩多少人的故乡与早年的记忆和他(她)追逐的虫鸟一样漫山遍野,而不是困在公寓房和小区的栅栏里?现代城市生活的典型特征就是,身体里依然住着动物性的血肉筋骨,却硬生生和大地隔离开。贪玩的农村孩子或许会有这样的记忆:捉回来困在笼子里的小动物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没有了被追逐时的那份鲜活,而那份鲜活才是最刺激那孩子想象力的(可参考曾志伟的电影《一念无明》)。我们身体内的古老的大自然和周末才会在围起来的公园里看到的自然是超越时空而联系的。人并不拥有他(她)的灵魂,人的真正的灵魂并不困在皮囊里。文字的符号义和隐喻义的区别也在这里。什么是诗,可能也就在这里。

***

     首句“一不小心”似乎有惋叹之气,而更多的是对一种关系的敝帚自珍。这世界有很多种可能,唯一的现实是已发生。在庞杂的关系组合中,建立一种必然是放弃其他许多种,要多清净的回首才会如此温柔,既无张扬也无惋惜?没有谁可以在一种关系中洗清自身,也没有谁能够躲过这物与物之间染一而百的疫情,更没有谁能够在这涤荡中保全自己如初。“一不小心”在一种必然中隐藏着几分主观意愿,许多事物,是藩篱也是依凭。“只有云投胎了来世仍然是云”,除非你如白云无所沾染,否则一定是一边建立一边改变。触摸,得到,失去,流逝。在这不甘舍弃的花哨中其实已并没有太多可能,甚至越是追逐越是陷入虚妄循环。 “事物里的寂静,又一见如故”,笔峰一转折入事物寂静的纵向之深,有一点蓦然回首阑珊处,也有一点恍然大悟。然也并非是即使“如果”也必是“如此”的平淡认领。我更愿意认为它单刀直入万物另一种境地,一个被扬扬浮尘遮蔽之地,是为了谋求一个更富于生机的局面。虚无之地,鸿蒙之境;寂静之所,万言之源。“五月的一些清晨还不够稳定”像一颗芽正萌出,不够稳定的,正是颤抖着悬念与可能性的。第二节像是画了一个省略号,每件事物站在固有的状态中拖着一个正待燃烧的尾巴。燃烧,灰烬,还要燃烧,哪怕还是灰烬。过往如逝者已矣,未来如生者如斯。一首令人回味无穷的小诗,这篇解读只是它的一种可能。

       ——青笺社•涩萝蔓       

作者回复:

       关于“寂静之所”,现在回顾,当时可能心里联想到的是塞尚画的苹果,他用来撼动巴黎艺术圈的静物画。我的感觉是,塞尚画的不仅是苹果,而是苹果里的寂静。他的静物画里都有一种相似的寂静。

***

     这也正是困扰我的宿疾。曾不止一次的看到自己“一不小心”沦落在别人作品中的影子。比如在我即将参评的那首诗里有一句:

——熄灭词语的灯盏,将自己点燃

     之后我在六月份买的书里拆《杜弗的动与静》时,随手翻开,正好看见:

                               在熄灭的词中

                               甚至在黎明前。

     常常敏感于此,于是将之前写就的诗行划入模仿者的队列。不再觉得她有更长远的价值,而只有自己清楚她的“来路”。但是这次我考虑良久,忍着强迫症,没删。其实,草和云都是自然发生的,写诗的灵感也应该是如此,而不是让诗里充斥别人咀嚼吸收过的东西。“事物里的寂静”(此句甚妙,有大隐喻的质感)虽因人而异,但也因人而同,那种微妙的感受有人称其为“共鸣”,所以才有了“一见如故”的结局。

     这也正是我准备在我的诗评结束时写进总结的。提前掏出来“践行”,虽然没想好,“不稳定”,但至少“装饰了壁炉”。每一次焚烧,在确立自己的位置上都有它的价值。

     以上。我的偏见。

     我还有一个痛苦:有些诗写到或者读到最后,留在脑海里的全是“的”。

                                                                                                              ——青笺社•鹿

作者回复:

              好像有个诗人(可能是余光中),也抱怨过现代诗里太多“的”,好像有另一个诗人(忘了谁),提出过一行里最多一个“的”就够了。这是个很有趣的议题,跟现代汉语的欧化有关,明清时期的汉语相比文言文已经接近我们现在的用语习惯了,好像也没有很多“的”。老鹿指出的那个写诗“撞衫”的例子很好玩,毕竟就一种语言里的词汇意象玩来玩去,难免会撞。现代汉语诗歌的传统还没有长久和稳定到能够被大言不惭地化用和用典。

***

     说来实在抱歉,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既没有创作,也没有读诗,所以把自己晾了很久,看了一些东西,然后借阅了倾蓝和萝蔓的点评,我才找到一些方向(私下以为不那么准确)读诗是学习写诗的第一步,毕竟大部分的创作的起点都是模仿。那么作者在晨间读一个无名诗人,读到一些什么呢?是找到了共鸣,还是作为学习的鉴赏,还是说有其他感受,如果说能在文字中硬是要去表现什么的话,我看到了一丝破旧立新的无奈(请原谅我用了这样的词),首节里的“回响”的意象是绕不开的,很奇妙而同“一见如故”相应,而“草先吃掉来路”就增加了层次感,而“云投胎仍然是云”的有些笔法类似了一些宿命感,忘了谁说过“作诗是要跳出去的”,若是跳在半空之间,没有了参照,未尝不能逃离“遗弃的原野”,不知为什么,看了这样一些字词,我脑袋里出现了一堆诗人的名字,华兹华斯,济慈,庞德,奥登、、、、而次节相对于首节的紧凑,更富于宽松的变奏,“践行完对你的信仰”一句可以说很青云的意味,信仰者的任务一直是将崇拜送上神坛,而作者相反,或许出于自我意识的觉醒,与之比肩,甚至将其超越的心性就很“不够稳定”;其实这大概也是一种解读,而最后一句的“新鲜的灰烬”可供解读的东西就很多了,灰烬本身有很多衰败和毁灭的意味,而壁炉能容纳的东西就更多了,也许世代的更迭便如同诗歌一样,反复的事物也许没新鲜很久,很快就成了灰烬。

                  ——青笺社•卡班纪

作者回复:

              在这里透露点创作秘密吧。这一首其实是好几首十四行糅合起来的,各有不同的主题和得到灵感的时间地点。留下痕迹比较明显的是一首听完勃拉姆斯的钢琴曲之后写的。我在晨间读的的确是叶芝和奥登多一些,他们二位想做无名诗人还做不来。但最后的成品出来,马上就有了现在的标题,毫无犹豫。

***

很久没有好好的去读一首诗了,已经像一个生锈的齿轮难以转动。

是在哪里看到的一段话,故乡都是回不去的。网易云音乐上常会看到类似这样的评论,不是我特别爱听老歌,这些音乐,都是我年少时所喜爱的。

我想有时候,故乡这个概念也类似如此吧。小的时候翻墙,爬树,野泳,摸鱼。和泥巴,自己动手做风筝弹弓洋火枪,烤蚂蚱,烤泥鳅。为了证明谁的胆子最大一帮p孩大半夜的哆哆嗦嗦往坟地里摸。每日晚上各种游戏,不知道多少小孩因为捉迷藏(家乡话叫做藏老屋)藏着藏着自己睡着了。这些游戏,故事,真真的说它个几天几夜不带重样的。现在的小孩,手游,电游,cos玩具,动漫。他们也很快乐。他们是文明,科技,发展的受益者。若说害处,或者说不足,是他们缺少一些生命本初的一些体验。他们没有疯过,没有因为自己的错误害死过雏鸟,幼兽。也不会感受到把一只红嘟嘟的斑鸠养到飞起来是一种怎样的喜悦。这些悲伤与喜悦的事情,应该是一张白纸在绘画之前最初的底色。

跟朋友聊的时候,往往最后都会遇到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文明到底带来了什么。我们从抵抗疾病,抵抗衰老,最后抵抗死亡。我们说的文明,通常是,或者就是人类自己的文明。不是自然也不是生命的文明。虽然每一个物种的生存都是自私的。都无法避免破坏与杀戮。但需要和贪欲,往往无法分清。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故乡,永远的留在了父辈。我们自己心里的故乡,是那个承载我们某一段生命体验的记忆。若是你执意寻回,大多是相看两不识。

或者说,现在讨论的故乡,已经不是某一个人的故乡,应该说是整个人的故乡。经回不去了,就像有了枪炮,怎么可能还会有冷兵器战争。

陈凯歌在一次演讲里提到,个人是无法抗拒时代的,讲到他上山下乡离家时,父亲给他准备了能用十年的牙膏(认为是诀别),讲到《道士下山》的创作初衷。

每代人都有他自己所属的时代。每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善恶美丑。

希望那些少与虫蚁鸟兽亲近的孩子长大后,能找回生命里的善与美,悲伤,坚韧,宽容。我想会的,这才是故乡,是生命的自觉。

     ——青笺社•张聪

作者回复:

                关于故乡,我和聪哥的加起来已经说得够多了。聪哥提到个人无法抗拒时代,在这个时代感很强的时代,的确是挺让人无奈的。而且,现代文明的一种普遍心理是虚无,如果你打心眼里没办法信神也无法做到彻底的自暴自弃和享乐主义,那么你就患上这种现代病了。我们能做的,我认为是在积累到今天的人类经验中了解我们对存在的认识的前沿,并且不断开拓。但如果没有基于对历史的掌握,我们会在探索中毁掉自己,也就是探索的主体。象牙塔和广场都很重要。回到时代这个主题,我们对过去的时代也在基于自己的认识而不断重估,所以我们在我们的时代里能做什么,其实也不是很重要,有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可以做,比如现代汉语史诗和长诗创作,比如诗歌史和读本的编写,但我们的眼光要一直保持在不断被推进的前沿上。

***

在这首中初初勘破老青诗歌一点惯用技巧:记得在《青鸟》中,有一句是“爬进了爬山虎的爪子里”,不知道可不可以看作老青对头韵和internal rhymes的使用,而这里“只有云投胎了来世仍然是云”,也有老青一贯的,回环复沓,悠扬的意味。还有就是悖论的使用。我是一个很喜欢使用悖论的人,然而每个人使用悖论的方式和风格各不相同。老青这里让潜在的“我”活成“你的回响”,羊群活成原野,草吃掉来路,寂静一见如故,壁炉装饰灰尘。无论是形态上的,还是主客体大小,主被动关系上,都有一种奇妙的颠倒,于是有沙漏倒转,海水倒流的美妙。

题目解释的很好:晨间读一个无名诗人。这无名之人引起我的共鸣,而“羊群活成被遗弃的原野”使笔法有一丝凌厉。就这样生灵隐去,归还这原野。而如果“多想”一步,上帝作为“牧羊人”,这羊群也可指我们。而这羊群究竟处于某种现实层面,还是思想层面的清扫,也不得而知。被遗弃的原野上空空而唯有一个我。没有羊群甚至没有来路。例外是达成某种循环的云。于是事物的寂静就这样一见如故。“我”也好,诗歌也好,那个广大的宁静缓慢地漫出身体。时间是清晨,清新干净凌厉。

无名的诗人说出我未说出口的话,从而在抵达之前,我便已践行完信仰。然而清晨还不够稳定,我不确定这样的“清晨”是否在描摹一种大环境。然而它们似乎不够“清晨”,不够新鲜纯净。在这样高度提炼的语句中,“壁炉”这样稍显宏大温暖的意象却用来装饰了“新鲜的灰尘”。这是否是趋近永恒的诗歌对我们的装饰呢?

                                                                                                     ——青笺社•川石

作者回复: 

对于阿川的评论,我个人很惊喜地发现她的批评越独到了。对于我惯用的技巧的捕捉,我个人作为自己以往作品的读者,觉得是概括得挺准的。作为作者的我在挺长时间内觉得悖论的使用和内部空间的拓展是我很多作品里的得意之笔,可惜似乎之前一直没人点出来。在这里表示感谢。我也很高兴阿川提到行内韵,我觉得汉语是很好用行内韵的,因为每个字都可以是重音,诗人发挥的余地很大,可惜除了海子和多多,我似乎还没读过哪个成名诗人有自觉地使用。这一点我觉得值得汉语诗人和学者去继续探索。当代诗歌由于还没克服对格律的历史性恐惧,产生了一些不正常的心态,诗没了音乐,是很难堪的,这点常识也需要时间在读者甚至诗人们中间去普及。而最好的普及,就是写出来给他们看。这一点张枣做得特别好。

番外速评 


                             《夜读》

                            作者:鐵鉦

我读到大河流域

神明的翅膀在这里分出道路

飞行只对鹰群有用

我读到遗忘的鹰群

唯有失声的田野捕捉到这自由的气

一种风吹过亡命徒鞋子的气息

沉浸在夜里

 游者众多

齐聚声色犬马的海岸

读出泪流滚动,疆土无言

历史腾出宝座

众僧受教

一桩桩旧事却喊回头

 

沉默的、爱着的都将心碎

我写到古代战歌雷动的时候

也是远方骨朵爆裂的时候

 

   

***

我曾经在烁金诗人第一期上用“铿锵”二字点评过铁钲的诗。很巧,正是《夜读》。她的诗一直给我一种磅礴浩荡之感,却又不失细腻的温婉。这首亦是如此,且音乐性很好。个人尤其喜欢最后二句。“骨朵”无论理解成花之骨朵,还是骨头之花都甚曼妙。

       ——青笺社•倾蓝

***

似乎有一种立体感。

                              ——青笺社•青云子

***

生命有限,理应荡气回肠。能在夜读中抵达如此纵深着实令人艳羡。

                                                                                                             ——青笺社•涩萝蔓

***

诗如其名

              ——青笺社•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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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粗旷和细腻之间构架了独特的风景。

                                                           ——青笺社•卡班纪

***

一副风声猎猎的画卷

                           ——青笺社•川石

本期到此结束,感谢各位诗友的阅读和鼓励,欢迎留言点评,下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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