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爱玲的《金锁记》(一)
丫环小双嘴里的姜家二奶奶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
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着点凄凉。
这是小说的开头,张爱玲细细描绘的月亮。
天上的那轮明月,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看时有不同的感受。
今晚月亮照到姜公馆新娶的三奶奶的陪嫁丫头凤箫的枕边。
那两年正忙着换朝代,姜公馆因逃避战乱从北京来到上海,屋子不够住的,因此这一间下房里横七竖八睡满了底下人。
凤箫是姜公馆新娶的三奶奶的陪嫁丫头,小双原来是伺候老太太的,后来为伺候成天吃药的二爷,老太太就把小双拨给了二爷。
两个丫头在月色皎洁的夜晚,说着姜公馆发生的事情。
姜家的第二个儿媳曹七巧不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娘家是做小生意开麻油店的。
身为豪门贵族的姜家,为何会娶门不当户不对开麻油店的女儿为儿媳呢?
原因是第二个儿子是个瘫子,生下来就是个残疾,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肯嫁的骨痨病。
老太太想着,既然不打算替二爷另娶了,二房里没个当家的媳妇也是事,索性聘了曹七巧来做正头奶奶,好教她死心塌地地服侍二爷。
曹七巧娘家毕竟是开麻油店的,说话办事自然不符合深宅大院的要求。麻油店的活招牌,站惯了柜台,当着姑娘和丫环婆子的面,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往外倒,姑娘们常常臊得没处躲。
曹七巧嫁给姜家四五年了,生男育女的,闹出了许多话柄。
前年老太太领着合家去到普陀山进香去,曹七巧因坐月子没去,留着她看家。谁知曹家舅爷也就是曹七巧的哥哥曹大年脚步儿走得勤快些,姜家就丢了一些值钱的东西。
老太太碍于情面就装糊涂,也没追究,那些首饰东西将来是归大爷二爷三爷的。大爷大奶奶碍于二爷,没好说什么。三爷自己在外头流水似的花钱,欠了公账不少,也说不响嘴。
因此曹家舅爷借走亲戚之便偷偷摸摸拿走姜家的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心里暗暗看不起曹七巧,却没人明说这件事。
两个丫头悄悄说着姜公馆二奶奶的坏话,不觉间一个个朦胧睡去。
天就快亮了。
那扁扁的下弦月,低一点,低一点,大一点,像赤金的脸盆,沉了下去。
天是森冷的蟹壳青,天底下黑漆漆的只有些矮楼房,因此一望望得很远。
地平线上的晓色,一层绿,一层黄,又一层红,如同切开的西瓜,是太阳要上来了。
张爱玲在小说中的景物描写很细腻,很值得细细品味,有深意,切合小说中人物的心情。
在这一部分,张爱玲通过丫环小双的嘴巴,介绍了姜家的二奶奶曹七巧,一个做小本生意的女儿,为了钱财嫁给了身患瘫痪的姜家二少爷。
而曹七巧站惯了柜台,做惯了生意,说话不是很注意,满嘴跑火车,在街上学得那些做生意人说的生意场上的一些粗话显然不适合在一向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的姜家大院说。
且曹七巧的哥哥曹大年借走亲戚之便,竟顺手牵羊拿走了姜公馆许多的东西,这更惹的姜家人看不起这个姜家二奶奶曹七巧。
读张爱玲的《金锁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