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蒹葭飞处》十一
文/图 一江
那日晚间，秀才一时脑袋发热，径直跑上了城里，去寻找苒儿，可这事儿，想来容易，做起来却又谈何容易。
秀才正在漫无目的寻找等待之际，却被赖三指使的闲人绑了，又被径直背到了春香楼。老鸨子早得了赖三的吩咐，派了翠屏看着，为防万一，还使人给他灌了两杯药酒，秀才便有了那温柔乡里的一场艳遇。
这赖三早就打听清楚，那何家童养媳，就藏匿在秀才家中，本来可以让人直接到草屋里拿人，可赖三并不着急，他自有一场安排。
赖三先使美人计诱惑秀才，秀才差点儿就入了套。之后赖三又是一通无理恫吓加强词夺理，秀才识得个中蹊跷，就坡下驴，将计就计，吃了一个酒足饭饱。
之后，赖三恩威并施，连哄带骗，又将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要秀才拿回家去贴补家用，还说春香楼之事，天知地知，让他连同收留落水女子之事，一并永世烂在肚里，不可说与人知。
秀才本不想拿他这银子，没来由，又落了个把柄予他，可那两个黑大汉一直在旁虎视眈眈，威武霸气，秀才可不喜欢像只鸡子似的，任由他提来提去，所以只好忍气吞声，暂允了那赖三，这才得以脱身而去。
秀才见赖三对自己又是恫吓，又是安抚，就知这里定有故事，又听他言，诸事还怕为外人知晓，那这师爷心中，必有隐情，所以才毫不客气地拿了这银子。秀才并非是贪恋这区区黄白之物，他拿银子，自有妙用。
秀才先回了趟家，自己留下十两银子，将那四十两银子交与老娘收了，让她老人家勿要担心挂念，用不了几日，儿就会带上苒儿妹子，双双归来。
安顿好老娘，秀才又返回城内，径直坐进十字街口的烧酒铺子，要了酒菜，慢条斯理地吃喝起来。
秀才每日中午晚上，必到烧酒铺子要了酒要了菜，坐了慢慢吃喝，然后飘然而去，到城中文庙，与那庙祝读书过夜。
连续几日下来，他终于从一个小混混的口中，探听到了一些有用消息。他谢了那小混混一顿酒菜，临了，又扔了二两银子给他。
秀才终于在城西一带，找见了那处宅子。那里，关着他的苒儿妹子，关着他的人生与未来。
秀才一旦有了消息，就没有再到烧酒铺子吃喝，几天来一直呆在这所宅子门外，等那大门里边有人进出，也好上前问话。
一连几日，秀才是左等门不开，右等也不开门。他是站一会儿，蹲一会儿，坐一会儿，再溜达一会儿，心里这着急！
这日，秀才正在等得百无聊赖之际，就听门环响处，一个老头推门出来，随即又将大门紧闭，转身迈步下了台阶，似要出门。
秀才马上来了精神，紧走两步，上前施礼道：“老伯请了，学生有要事，拜见您家主人，烦请老伯，劳驾替我通报一声。”
老头略显诧异，忙拱手回礼答道：“先生哪里来，有何要事，可有拜贴？哎呀不巧，我家主人并不在府中，您改日再来吧！”
秀才不禁心下一沉，忙说道：“学生若非遇上急事，也不会贸然打扰贵府清静，只是这事出紧迫，还请老伯助些方便，学生这里，先道谢了！”
老头也忙还一礼道：“好说好说，这府中一向清静，这里就只有老汉我，还有一个厨娘老妈妈并一名使唤丫头，主人恰好外出，并不在府中，对不住了，先生请回吧！”
秀才心中，瞬间好似将一瓢凉水，兜头浇了一个稀透！但他岂肯死心，马上拱手再问：
“请问老伯，贵府中前些日子，可曾有一位小姐，在此居住？”
老汉闻言，颜色突变，阴沉着脸说：“你这位先生好生无礼！平白无故，讯问别家府中女眷，是何道理！看你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怎地如此不知好歹！老汉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你走吧！”
秀才心中，此刻又好似将一桶凉水，连前胸带脊背，泼了一个稀碎！但他仍不死心，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一位问话人，岂能让他就走了。
秀才连连作揖，言语中略带哭腔说道：“老伯求您了，好教老伯知晓，学生日前因无意之中，走失了一位外地亲戚，有人曾见过他留连附近，或者留落此间也未可知。学生找她半月有余，苦无音讯。适才言语之间，多有冒犯，还请老伯饶恕一二，体谅小生寻人不遇之苦楚，这里一并谢过。”
老汉面上愠色更盛，不耐烦地说：“你这位先生好不讲理！适才有言，我家府中就只有老汉守门，老妈妈并丫鬟看屋，再无旁人！你那迷途亲友，老汉未曾见过，还请先生往别处寻去，告辞了！”
秀才此刻，更似将一瓮凉水，从头到脚，泡了一个稀嫩！他心想：完了，完了！苒儿妹子，兄长无能，你到底在不在这宅子里？这天下之大，兄长此时，又去何处找寻你来！
老汉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只剩下秀才，落魄失魂，呆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