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故土

回家已有数日，赞乡情未变之余，深忧陋习难改。

君不见，村中父老终年出入各大工地，一年一周期，十载一循环；出外挨累受气，在家极致节约，几近苛刻。问其攒钱何用？答曰：为儿盖楼娶妻。盖楼娶妻？孩子吧！且看留家好少年，恰如风筝断了线。久之狂妄不怕天，抑或呆木又寡言。学业荒废且不说，性情不稳成自然。

十年磨宝剑，楼房始盖成；白霜染黑发，小儿十七八。孩子十七八，订亲正待发。父亲便逢人尽散帝豪烟，见了媒人兜里塞。三天两头摆酒宴，家人节俭吃粗饭。有心人天不负，双方没意见，压钱十五万，父亲没有笑，东家借西家。

过罢年是春季，父母别儿下工地。风不歇，雨不怕，一年四季不休假。终于挣够娶媳钱，别了工地回家园；再看宝贝儿，年头去工厂，年尾回家乡，手头不够车费，归来空空如也。

腊月到，婚期至，慌慌张张忙婚事。东村请唢呐，西村订花轿，北村买家具，南村借餐具。日盼夜盼婚期至，亲朋好友忙婚事，全村忙三天，父母老三年。

婚后三两天，母亲做早餐。餐前父叫儿起床，惹火了新郎。争吵三五声，儿子把气生，你们赶紧走，别住我家中。父母心痛又心寒，无奈要把家来搬，请来亲友盖简房，房间狭小漏风墙。辛辛苦苦几十年，转眼回到解放前。

转眼过罢年，父母不肯闲；外债还没还，辞儿别家园。辛辛苦苦又一年，孙子出生大摆宴，花钱全由父母垫。孙子如果把奶断，交给父母看着办。不能打工没有钱，全靠那点责任田。有钱花在孙身上，孙子吃糖他也甜。其他再也不多说，事在身边自己看。

我叹父老苦，劝其多虑己。父老笑我痴，奉儿自古事，父若不管儿，儿何以过活？有我一天在，扶持儿不殆。此番心肺言，打湿我双眼。其实您不知，扶儿应尽早。授其为人道，胜过吃和穿；引其读书成栋材，不盖楼房妻自来。

（见身边的父母们劳累又心寒，心生郁闷，发此牢骚之言，以疏郁塞。）

                       作于2013年腊月某日夜